第 23 章
久旱的大地擁抱著難得的甘霖,蔫噠噠的樹葉也抖擻精神,在雨中吸飽了水分。大雨向持續了許久的高溫發起反撲,砸得天上不見星月,地上也白茫茫一片。
黑夜和雨聲成了貓貓最好的掩護,曼巴和劍仔緊追著喪彪,在閃電和黑暗的間隙中,在茂密的樹冠間穿梭跳躍。只有雷聲倏然炸響時,幾個貓才稍稍一停。而後,便又跳出一棵接著一棵的“區域性降雨”。
“彪哥他是不是......”劍仔在滾滾雷聲中,給曼巴遞小話。行動開始的突然,喪彪又一路直奔著湖的方向而去,劍仔不得不擔心,白天的遭遇是否不知不覺間露出了馬腳。
“先看看。”曼巴心裡也拿不準,只是暗暗希望這雨再大一些。
轉眼到了湖邊,喪彪速度絲毫不減,顯然沒有什麼停留的意思,只是一味沿著湖向東奔去。
行道樹在縱貫校區的南北向的路口斷了一截,喪彪停下了步子,劍仔有些警惕地躍過去,盯著路的對面——過了路,就是狗群的地盤了。
“彪哥,我們去哪?”劍仔身子壓得低低的,直盯著對面。
“東門,去搞點東西吃。”喪彪邊目不轉睛地回答,邊捲起舌頭,捋了下胡須。
“我們不去食堂嗎?”曼巴湊過來問。她還記得,去抓捕雪糕時看到的景象——狗領地裡的食堂,大晚上還人來人往,燈火通明。門外大桶裡堆這小山一樣的骨頭,連那邊的鼠條都個頭更大一些。
“狗群總在食堂附近,不如這邊,跟上。”喪彪說著,稍稍一個墊步,就竄下了樹,像一發黑黑的小炮彈一樣,破開地上濺起的白茫茫的水霧,又輕巧地竄上了路對面的樹冠。
曼巴和劍仔緊隨其後,又是一陣昏天黑地的趕路,終於,喪彪的腳步停了下來。
暖黃的燈光在雨幕中溫和地亮著,雨滴砸在門衛室的彩鋼瓦上,敲出叮叮當當的動靜。旁邊,冷冷清清的學校偏門,沒有活物的動靜。
吃的,在哪?
劍仔和曼巴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作聲,只是轉身看著喪彪。
“不著急,等一等。”喪彪盯著門口,在樹冠上揣起了爪子。
白天還覺得泡水可以解暑,可是,現在真的縮在樹冠上,兩只小貓倒是巴不得找一個幹燥些的地方。
層層的樹葉彷彿專門是為了惹惱小貓而存在,不僅在白天擋住涼風,還在雨天積攢一窪一窪的樹葉,等著小貓剛舔幹毛的間隙,冷不丁地再澆他們一頭一臉。
劍仔已經沒有了過路時的緊張——笑話,狗群又不缺吃食,吃飽喝足,吹著涼風睡覺多舒服啊,犯不著冒著雨到處亂逛,來給他們添麻煩。
一束光由遠及近,幾聲沉悶的響動後,明黃色的一團人影在傘下放了一個盒子,又匆匆冒雨離開了。
曼巴順著望過去,昏暗的傘下,零零散散有幾個凸起,隔著水幕看不分明,也聞不到氣息。
“那些就是吃的?”曼巴小聲問喪彪。
“嗯。”喪彪眯著的眼微微睜開:“等人拿了,我們再去。”
果然,喪彪話音未落,便有腳步聲匆匆傳來。冒雨的人沒有過多停留,便頂雨踩水勾著腰跑遠了。
腳步聲被厚厚的雨幕吞下,周圍又恢複了雨夜單調的嘈雜。喪彪無聲地起身,在樹幹上磨了磨爪子:
“看清楚,輪流來,一次一個貓,叼到就立即回來上樹。”
喪彪率先下樹,只一竄,就躍進了崗亭撐開的陰影裡。沿著牆角輕巧地一滾,便穿過亮區,翻進了大傘的陰影下。不多時,就昂著脖子,左搖右擺地叼著一個袋子跑了回來。
喪彪上樹,曼巴接著出發,照葫蘆畫瓢地叼著個小小的方袋子,竄上了樹。
劍仔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曼巴,沒等曼巴到位,就翻身下樹。猛竄幾步,直接沖到了傘下。一口咬住了個最大的袋子,奮力一拽,袋子和晃悠了一下,把他墜得一愣。
劍仔下意識地用力拖拽,拽的袋子在地上卡出嘣嘣的聲響。崗亭的窗戶後驟然射出一束光,掃了幾下,就定格在了劍仔身上。
劍仔抬頭,瞳孔驟縮,猛地一扯,朝著樹的方向奪路狂奔。身後,崗亭的門嘩啦一下開了,光柱在夜雨中掃了幾下,暗了下去。
“我,我帶回來了這個。”劍仔費力地吐了幾下,嘴裡嘎吱嘎吱地掉下一大塊塑膠片。
“我,我再去一趟,一定能叼回來。”劍仔面上掛不住,轉身就要再去一趟。
“算了,人已經有防備了,你叼著這個。”喪彪攔住了劍仔,將自己的盒子遞過去:
“原路返回。”
“總是這樣......不帶我......哼......”菜頭一邊打噴嚏,一邊斷斷續續地抱怨著。
“別朝著我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