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平攻進皇宮時,天色已經大亮,太陽從東方升了起來,把黃澄澄的光撒滿大地。
溫度在陽光的照射下,快速回升,奮戰一夜計程車兵,汗水已經浸濕鎧甲裡面的衣服,頭發上也有水珠滴落,混著上面的血跡一起淌下來。
皇宮的金殿之內,皇上坐在上面。
他目光呆滯,看著一湧而入計程車兵,還有跟在他們後面進來的李雲平和李元,嘴唇抖了一下。
李雲平和李元也看著他。
他身邊沒有一個人,所有的宮人,不是被斬殺了,就是趁亂光走了。
本來應該放奏摺的桌案上,有幾只喝空了的酒壺,東倒西歪地躺在上面,有未盡的酒從裡面緩緩流出來,在桌子上劃過一道長長的線,承受不住太多重量,最後全部流到了地上。
李雲平往前走了幾步,臉上沒有一片冷然淡默。
李元卻站在門口沒動,他的眼睛沒看李雲平,反而看著上面坐著的那個人。
他在想,到了最後,他應該會做點什麼吧?
然後,龍座上的人像是跟他心有靈犀似的,真的做了什麼。
他從龍座上滾下來,連滾帶爬的爬下臺階,撲倒在李雲平的面前,痛哭流涕:“十三弟,求你別殺我,別殺我,這皇位,我不坐了,給你,這裡的一切都給你,只要讓我活著就行。”
李元驚呆了。
剎那間他忘了那個曾經高高在上,坐在龍椅上下了一道道殺令的人是誰?
真的是眼前的人嗎?
他分明那麼懦弱,那麼不值一提,李雲平的劍都還沒出鞘,也沒有要殺他的意思,他何苦嚇成這樣?
大殿裡落針可聞,只有他的聲音悽慘地哀嚎著,不時還吸一下流出來的鼻涕。
五十多歲的人了,哭的像個五歲的孩童,滿眼都是驚恐,都是害怕,都是驚悚,如一個失去媽媽保護的,五歲的孩童。
李雲平側目看了李元一眼,依然沒有拔劍,聲音沉沉地問了一句:“只想活著?”
皇上的頭都要撞到地上了:“只想活著,我什麼也不要了,你們都拿去吧。”
李雲平點頭:“好,擬一道聖旨,就說年齡大了,操持不了朝政,讓位給老十五李元。”
皇上的眼睛有一瞬間的驚詫。
他往大殿的門口看,然後看到了那個與他同朝,也十多載的另一個弟弟。
他站在那裡,如一道不動的風景,靜靜的,風雲不動,連看他的眼神都沒帶一絲情緒。
他身上的氣息跟李雲平不同,沒有殺氣,但似乎也從來沒有仁義之氣。
皇上似乎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李雲平等他的耐性很有限。
他又問了一句:“寫,還是不寫?”
皇上的頭一下子轉了回來:“寫,我現在就去寫。”
他很快從地上爬起來,重新回到桌案邊,把酒壺推到地上。用自己寬大的龍袍把上面的酒漬抹了一下。
又不知從哪裡拿了聖旨和筆墨出來,寫了他此生最後一道聖旨。
沒有改朝換代,但屬於某個時代的一些東西卻隨之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