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與歌
南宮青登上牛車,遮頂的是把闊油傘,底下鋪著層草蓆,三面用竹編的簾子做屏障,勉強能擋住雨雪。
“我這裡只有粗茶,”陶乘歌倒茶給她,“請吃,暖暖身子。”
南宮青接過茶,也不怕燙,一飲而盡:“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一早就聽說你要來這裡上香,便過來碰碰運氣,正巧,”陶乘歌看著她,“你出來了。”
“要真有那麼巧就好了,”南宮青摸了把身下的草蓆,“你應該等了我很久,這草蓆都濕了。”
陶乘歌大笑:“小姐,瞞不過你。”
南宮青說:“倘若我今日沒有出來呢?”
“那我就不會來了。我來,恰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出來。”陶乘歌說罷,隨手卷起一面竹簾,給她看,“我們要出城了。”
牛車掛著粗笨的銅鈴,一晃一響。因為時候尚早,所以街市上行人寥寥,偶有幾個支攤的小販,聽見銅鈴聲響,都會駐足觀望。
南宮青雀躍:“你這些竹簾都能捲起來嗎?”
“能,”陶乘歌掛好竹簾,“只要你不怕冷,咱們就能把它們都掛起來。”
南宮青道:“沒有簾子,也沒有垂紗帽。”
“你說了,我是個狂女。”陶乘歌支起腿,用來擱手臂,“若不能放浪形骸、追隨本心,那我還算什麼狂呢!沒有簾子,沒有垂紗帽,他們要咱們帶的那些東西,我這裡統統都沒有。”
南宮青探身出牛車,雨雪落在她臉上,她哈哈笑:“真有你的,乘歌,出門真好啊!”
“你坐穩,”陶乘歌拿帕子給她,“好玩的還在後頭,我們先出城。”
舅舅還在氣頭上,即使有心要擺治南宮青,這會兒也顧不上,況且他料想南宮青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絕計不敢在州府亂跑,是以後面還沒有追兵。
上香的寺廟離城門不遠,牛車的車軲轆沒滾幾圈就到了。陶乘歌出示自己的出行文書,又貼了兩吊錢,那門才給她們開啟。
等牛車重新上路,南宮青好奇地問:“你從哪兒弄到的文書?我也想要。”
“你說這個,”陶乘歌把“出行文書”拋給她,“章子是從別人那裡複蓋過來的,文辭是我自己照著編的。你想要?我寫十張給你!”
南宮青鋪開文書細看,果然瞧出端倪:“這可有違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