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是畫
酉時,三人在衙門集合,也不管尤秋問肉痛的表情,一頓風卷殘雲,把老頭餘下的口糧也吃了個精光。
“廖帥真女子,”尤秋問連催帶趕的,把她們送出門,“要把你們一個個養得力氣充沛,也不知道得在籌糧一事上操多少心!”
“有沒有酒?”柳今一推不動似的,抵在門口,“賞兩口吧,我的葫蘆都空好幾天了。”
“走你的吧!”尤秋問嫌棄地揮手,“目下家家戶戶的糧食都被徵空了,人都吃不上飯,哪還有餘糧給你釀酒?再說辦差不興喝酒,你清清醒醒的多好。快去吧!”
柳今一道:“清醒才要完了,我得醉著才不壞事……”
尤風雨扯著她的腰帶,把她拖走。代曉月換了幹淨常服,早在前頭等得不耐煩了,柳今一一看到她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就頭大,把手一抬:“行,我不喝,走走走。”
代曉月轉身,沒忍住嘲諷:“就你這樣,還指望思老把刀還給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做夢怎麼了,說不定呢,”柳今一連打哈欠,跟在她後面,“那刀她又用不著,收在庫裡也是浪費,不如還給我。”
代曉月趁著傍晚的餘暉,微側著眸:“還給你,你還能打仗?”
“我能拿來當柺杖,”柳今一有心氣她,“還能拿來砍柴。”
尤風雨“唰”地舉起一隻手,捏著那張廖帥,風似的跑過她們倆,到最前面“啪”地站定,大聲道:“見畫如見人,我有廖帥在手,你們都得聽我的。從現在起,你們兩個人不準瞪眼,更不準打架。”
柳今一說:“我不是狻猊軍的,誰也管不著我。”
尤風雨又掏出桑三娘:“你聽不聽話?”
柳今一道:“好笑,就一小破紙片。”
尤風雨頭一歪,把一雙迷糊眼瞪得老大:“你轉頭幹嗎,你正對著桑三娘說。”
柳今一氣短,只好把頭轉回來,對著她投降:“行,尤大將軍,我聽,我聽行了吧?”
金烏西墜,她們到南宮家的時候,天已經半黑了。代曉月敲門,這次來應門的不是別人,正是羅姐兒。
“昨夜散了以後,幹娘又哭了好一陣,”羅姐兒一等她們進門就揩眼角,愁眉不展的,“也是觸景生情,這家裡處處都是老爺和青妹的影子。”
代曉月道:“夫人接連遭受這樣的打擊,想完全振作,也需要時間。昨晚來得倉促,還沒有問,夫人是咱們寄雲縣的本地人嗎?”
羅姐兒一邊引路,一邊說:“那倒不是,幹娘是咱們岜州南宮氏的小姐,未出嫁前都住在州府城裡,家裡頭曾出過一任護東巡撫,也有在京中任職的叔伯,算是個書香門第。”
這與陶嬸說的一致,柳今一微微笑道:“夫人原來也姓南宮,真是巧了,本家結親。”
羅姐兒說:“不怪軍娘娘誤會,好些人都這麼以為的,但其實我們家老爺本姓徐。”
代曉月這下真有些訝然:“原來老爺是隨妻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