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你是那種人嗎,為一句情……
四月耳廓裡的毛很長, 額頭處的虎紋相當對稱,脖領下的毛發微微蜷曲,呼吸起伏慢而重, 像一股浪壓在伊實的雙膝上。它在春天出生,並且即將迎來生命中的第一個冬天。出於對溫暖的本能渴求,冬天的變數不會比春天少。
有隻貓從貓砂盆走出來甩甩腿,跳上長凳,快要踩到穆裡斯的圍巾,伊實眼疾手快地奪過來, 避免它淪落成四腳動物的擦腳布。一縷夢寐以求的氣味飄進四月的嗅覺中, 它提起爪子勾下一根毛線, 往後一發不可收拾。
目擊證人兼見義勇為英雄伊實制止了這場禍水,同時出謀劃策:“等她回來, 幾聲貓叫就當賠罪了,明白?”
貓不明白,一味勾線。
穆裡斯擦幹淨手,做完除毛, 納悶這樣的儀式感怎樣才能顯得不多餘,還是說求知者理應踏滿三千臺階, 方有所得。在任何小事上她都有臨陣脫逃的可能性,唯恐千絲萬縷纏得她不得好死。
再上樓時,她看見一人一貓正玩弄著她的毛線圍巾。她冷臉上前, 用眼神無聲地質問。
伊實抖了抖腿,指望與貓的默契:“說啊,我剛教你了,說啊。”
“......”貓不明白,一味勾線。
伊實抬頭仰視:“它的意思是在它的律師來之前它不會說任何話。”
穆裡斯拿開圍巾, 包括被四月勾去的線頭,皺著眉頭控訴:“如果吃進肚子裡,它會生病。”
她嘗試抱起四月,貓起初任人擺弄,看清來人後,前腳蹬後腳往外跳,被一雙大手堵住了去路。
“我說什麼來著,它真的不喜歡被人抱。”穆裡斯神色黯淡下來,欲放手還貓自由,卻同樣被那雙大手堵住了去路。
伊實一手摟過穆裡斯的後腰,一手按住四月,疊成一塊夾心餅幹,這其中沒什麼廚藝技巧,要說成三明治也行。
“不喜歡的話,它會撓花你的臉,再躲到角落裡。”他舒服地撓了撓貓下巴,斜眼慵懶地瞥向穆裡斯,說:“它做不到冷淡到底,相信嗎?現在,拍拍它的屁股,怎麼樣?”
那地方相當於貓的性.感帶,穆裡斯不擅長走強制愛路線,面露遲疑:“就算是貓,也不能違背它的意願吧。”
“它蒙在鼓裡,難道你也蒙在鼓裡?”伊實用力抓了一下穆裡斯的下臀,惹出一聲低呼和顫慄。
“摸它。”他指揮道。
“......”要不說這人怎麼能對自己的理論堅信不疑呢,原來違背意願的另有其人。還是說,蒙在鼓裡的另有其人?
穆裡斯緩慢謹慎地給四月順毛,拍屁股,用中文和貓掰扯眼前的男人自成一派的硬漢文化。
“委屈不?委屈也沒用,我倆一個都走不了。誰是祖宗?他是祖宗,一根鬍渣就能戳死我倆。君子動口不動手,他是小人,逼迫我也成了小人。你要是不喜歡,就踹我好了,抓我兩下沒什麼大不了,我打過一次狂犬疫苗,算有經驗。你要是喜歡......嗯?你喜歡嗎?小四月,難道你喜歡嗎?”她說著說著,不自覺地捏起了娃娃音。
四月張嘴接著她的音調喵叫了一聲,胡須輕飄飄地劃過她的手背,穆裡斯瞬間喜上眉梢,手法更加殷勤,甘願為奴。
“哎呀——”她的聲音飄得老高。
伊實看她的眼神能化出水來,“既然都用上了101nove.e,是時候承認我認為的沒錯了吧?”
穆裡斯嘴角一僵,不做掉面子的事,避開他的目光,自顧自地解圍:“貓也會妥協,妥協不代表誠服,它短時間暈頭轉向了而已。你看看,此刻的我實際上和毒蛇沒什麼兩樣。”她繼續逗貓,若不是有隻手還座落於她的臀.部,她或許會抱著貓滿地跑。
這搶來的親近她一方面不信任,另一方面又格外珍惜。現在有人過來指著她的鼻子說她用自己的痛苦解讀貓和橋頭那位解讀魚之樂的家夥是一丘之貉,她也無從反駁。
穆裡斯把胳膊抬得更高,用耳朵蹭貓的腦袋。四月眯起眼睛,一臉流連忘返。
“好了。”伊實出手打破這幅溫馨的畫面,從她懷裡拎起貓,放到一邊。
“誒誒誒——”穆裡斯不可置信,“你幹什麼?”
“你看著唄。”伊實環住她的腿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神態自若,和搞街頭藝術的魔術師學了一手似的。
四月四腳著地後甩了甩頭,不滿毛被扯得亂七八糟,坐下來舔毛,整理儀容儀表,舔到一半用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向穆裡斯,如果不是眉目傳情,那麼沒有別的詞彙更貼切它此舉的用意了。
它豎著尾巴走過來,摩拳擦掌,跳上伊實的膝蓋,然後舉起雙手扒住穆裡斯的羊絨衫上衣,叫聲彷彿在渴求著:“摸我,摸我。”
破羊水的一刻是新生命的首次擱淺,其次是身旁還躺著好幾條一樣的生命。“之一”意味著平平無奇和流離失所,意味著喝不到的奶水和不暖和的被窩,誰給了它奶水和溫暖,誰就是母親。
貓不懂什麼是愛被瓜分,貓只想找個家。
穆裡斯心花怒放,顧不得什麼面子裡子,急匆匆地一股腦兒給出承諾:“好乖好乖,四月好乖,我以後來第一個摸你好不好?你以後也要這樣歡迎我好不好?”<101nove.ase cosed.”伊實用下巴過分地擠進她的掌心,爭奪存在感,“你以後不能再背叛它了,有這個覺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