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成擋住嘴向右邊的阿吉擠眉弄眼,做口型:害羞了。
“yea.”伊實答,“she eft e here to seek justice for y fiveyear ceibacy.”
穆裡斯用筷子戳開一塊雞胸肉,插嘴:“公道?他們會認為你是來報複我的。”
“我倒是想綁架你。”伊實不以為忤,比這更瘋的念頭有的是,無論用什麼形容也到不了頂。他將胳膊肘撐在桌面,放慢語速詢問二人:“你們聽得懂英文,對吧?棒。她這幾年交過男友嗎?或者女友。”
外語水平更勝一籌的好處是未等二人有所反應,穆裡斯就能親自下場闢謠:“當然沒有了。為什麼不直接問本人?”
“你很會閹割事實,我留個心眼。”
“哇,你聰明穿地心了。”
穆裡斯正式邀請呂成,給老外翻譯翻譯,什麼叫光明磊落兩袖清風。
實際上她沒必要透過這種方式表露衷心,沒有外人在的話,她連狡辯都懶得狡辯,用腳趾頭想想好了,一個走在路上一直在漏氣的氣球捨得在公園逗留嗎?可惜人總有為自己的弱點據理力爭的傾向和沖動。
呂成應命彙報,口音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表達卻精妙。自相識以來,穆裡斯身邊從未出現過伴侶,要麼孤身而行,要麼和他們待在一起。出門被要過微信,她打手語當啞巴,穿幫了就豎中指,不過這僅限於面相不討喜、毫無敬重可言的型別,大多時候她清冷待人,不露鋒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這份報告如果結束在這裡,沒有後面的畫蛇添足,那絕對是物超所值的。
“她給我們講過前任的經歷,一個學長,一個學妹,但我們從沒聽說過你。”
穆裡斯詫異地瞪大眼睛。這能放在一起比較嗎,朋友?那天是怎樣的情形不交代嗎?這麼掐頭去尾難道說你也會蒙太奇?
呂成和網戀物件面基後一個月不到就分手了,穆裡斯和阿吉陪他上清吧喝酒,一個人人喊打雙性戀和一個離異帶娃單身媽媽為了開導他分享各自的情感失敗體驗,他還有什麼理由不振作起來。每個人都會遇上親密關系的坎坷,穆裡斯自稱坎坷是性.冷淡,阿吉自稱容易被騙,呂成被診斷為中央空調。
那天如此發人深省的肺腑之言怎麼能拿來比較呢!
穆裡斯用餘光試探伊實的臉色,忽然間覺得腳麻了於是往外挪了挪,咬著筷子作腹語:“我不會給你發年終獎了。”
天真爛漫的呂成沒有反應過來:“ah hy”語言系統也沒反應過來。
逆乎預料伊實只說了句“知道了”,甚至出現舉杯感謝對面二人分享的詭異局面。穆裡斯的血小板似乎活躍過頭了,腦子都有點凝固。
後續的談話可以在每個跨國交友聊天軟體上見到,介紹國家和故鄉,針對刻板印象引出的文化交流。伊實算上等貨,他有過幾年中國遊歷和與生俱來的冷笑話才能,一些微小的代溝由穆裡斯翻譯,晚餐的最後阿吉和呂成是帶著滿臉笑容離開的。
一經友人的慰問穆裡斯氣色好了許多,快忘了身後一隻隱忍的巨獸在蠢蠢欲動。保險鎖一扣上,伊實便從穆裡斯的背後擁住了她。
“嘿,你做什麼!”穆裡斯縮起肩膀。
“你沒跟他們提起我。”他的聲音悶悶的。
穆裡斯掙紮兩下便不動了,“你是小孩子嗎?別開玩笑了,你我都是半隻腳入土的人。”
伊實往前倒,左腳撐在她的雙腿之間,前胸擠著她的後背,緊緊壓在門上。
“打算視其為泡沫蒸發掉還是恥於承認你我曾經相愛?”伊實垂著頭,環繞在她腰間的手不斷絞緊,“任何人都比我瞭解你,這讓我很煩躁。為什麼他們可以擁有姓名,我卻默默無聞?你躲著我,以及沉默的瞬間,什麼意思?抹殺了我嗎?”
沉重的盤問讓穆裡斯的呼吸變得同樣沉重,貼在門上的耳朵還能聽見外邊走廊上的腳步聲。
“你很在意這個嗎?”她再次嘗試撐起來,卻還是被擠在門上,不知不覺她的腳後跟已經離地很遠了,“首先,我並不覺得那段經歷值得宣揚,我是去尋死的,你理解嗎?其次!”她驚撥出聲,雙腳懸空,膝蓋撞在冰涼的門上,傾斜地坐在一條堅硬的大腿上,僅靠衣料難以言說的摩擦力支撐著,如琥珀裡的甲蟲。
“其次......”她緩了口氣,“講不清那到底,到底是不是愛,沒準是別的,說出來叫人笑——啊!”
伊實一口咬上她的脖子。領悟出錯的東西就該一把火燒掉,心碎不如熱烈的火焰來的刺激。
“停下!你停下!”穆裡斯冒出一頭汗。
伊實鬆口,不斷磨蹭她的耳畔,“你別把自己也給騙了,膽小貓。”
謊言是不分物件的,這沒有錯,謊言的終點線正是起點線,最後一名受騙者一定是撒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