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就這樣殉情吧
當法國特産像一輛坦克向呂成開來時, 他連忙擺手拒絕了,上個班不能把清白都搭進去。他沒點破模特蹩腳的藉口,有很多想問的也選擇閉口不言, 因為下一秒穆裡斯無奈又包容的動作,就是答案了。
“行了。”穆裡斯拉住伊實的胳膊,把人拽回來,“快去拍攝。”
伊實旁若無人地輕拍她的後腦勺,就好像無數個清晨起床後做的第一件事那樣熟練,留下一句“下班後等我”便切換到了工作模式。
攝影棚裡的人又和樂高小人奔赴一場冒險一樣運轉了起來。穆裡斯大打呵欠, 坐在露營椅上昏昏欲睡, 預設了幾雙八卦的眼神, 回敬以“是的我們有一腿但我沒精力解釋你最好別問”的疲垮微笑。
直至意識到已有的知識儲備竟然不足以支援她數清人有幾根手指頭,攝影燈突破了光的極限留下幾塊青斑, 還有沉重的眼睫毛掉進眼睛裡,怎麼揉也揉不出來的時候,穆裡斯暗想大事不妙,她十有八九是發燒了。
首先刺激到神經的不是沒有力氣去醫院該怎麼辦, 而是萬一染上新冠就要連累這兒的所有人,她擔待不起。背後的虛汗不斷發潮, 穆裡斯戴上口罩,給不遠處的呂成發簡訊。
uris:「還有一組就結束了是不是?」
呂成:「沒,已經結束了, 現在在拍備用的。」
uris:「不用拍了,讓大夥收工吧,戴好口罩,你組織一下,去最近的站點測核酸。」
呂成:「怎麼了, 這麼突然?」
穆裡斯的指尖微微顫抖,她懼怕成為他人的負擔。
uris:「我發燒了。」
四個字不夠體現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絕望,藏在背後的是密密麻麻不可解語的心聲,比如夜晚的孤獨回流,又把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爛。
呂成抬起頭看過來,目光擔憂,簡訊中安慰道:「不會的,可能只是這幾天氣溫驟降你受寒了而已,我們區近三個月零感染呢。」
與其說出於一種禮貌,不如說穆裡斯因緊張過度而低聲下氣地乞求:「拜託了,去說一聲吧。」
她穿上羽絨服外套,黑色鴨舌帽又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牌匾,她忍受著頭暈目眩站起身,工具也不要了,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距離門口一步之遙,穆裡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了回去,隨後她倒在一片溫床之上,重心沒有支點卻有了著落。
“出了什麼問題?”伊實扶起她的身子,手心貼在她的額頭上,說:“你果然是發燒了,對嗎?”
穆裡斯忘了抬頭對著他的眼睛說話,她垂頭喪氣,沒準吐出來的全是氧氣而錯把二氧化碳轉化為至幻物吸收了。她推開伊實,悶悶道:“是,我發燒了,離我遠點。”
“開什麼玩笑?你剛剛差點倒在地上。”伊實挽過她的肩膀,不容分說地把人押回椅子上。他蹲下來,貼身的西褲不適合做這個動作,皮鞋也會因此産生褶皺,但他無需對此負責。他雙手捧起穆裡斯的臉頰,叮囑道:“等我一會兒,五分鐘,行嗎?”
穆裡斯沉默不語。伊實正要喊經紀人過來,她出聲制止:“我等,你不要麻煩別人了。”
靠譜的呂成領一眾工作人員到樓下街角的核酸亭檢測,實時彙報程序,穆裡斯不知如何感謝,只能在年終獎上誇下海口。
精神疾病從某種角度來說算得上半個免疫病,抵抗生物病毒和防禦外界社交創傷用的是同一套免疫系統,後者擠佔前者時,俗稱免疫失調。如今更像是一種惡性迴圈,欠債人的拆東牆補西牆。等待的時間裡,穆裡斯又從頭到尾將自己哀傷了一遍。
伊實的常服在更衣室裡放涼了,就算如此也裹不住他的急躁,他再次蹲下來。
“覺得惡心嗎?或者其他症狀?走,我們去醫院。”
穆裡斯無端苦笑:“你親了我兩次,不怕被傳染嗎?”
答複是第三次親吻,只隔了一層口罩。
伊實背起穆裡斯,“我要是怕這個,兩年前的冬天我就會放棄了。”
不是特效也不是午夜夢境,是真實的後背,穆裡斯太想喝咖啡喝動力飲料哪怕雞血也行,打起精神來,好好回味,重新記住伊實的後背。然而她軟趴趴地附在他的肩膀上,想的淨是些惡毒的念頭,比如:就這樣殉情吧。
“就這樣殉情吧。”伊實說。
雞血以言語的方式打在穆裡斯的耳朵裡,她一驚:“你說什麼啊?我才不會死。”
伊實輕笑:“是的,你不會死,我也不會,不過醫生會把體溫計插進你的屁股裡,那個時候你說不定會有這個想法。”
“你去死吧。”穆裡斯埋進蓬鬆的羽絨服裡。
“一樣,我才不會死,我必須監督除我之外的人動你的屁股。”
“早就不用那種測溫方法了。”
“是嗎?世界發展這麼快嗎?”
“維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