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實呼喚:“boss?”
“你能保證和我見面之後,只談工作上的事嗎?”穆裡斯問。
“讓我想想。”伊實權衡利弊完發現只有弊沒有利,怎樣他都不痛快,沒轍只好順著她說:“成交。”
掛了電話,伊實肉眼可見變得秋高氣爽,再過幾天h市就要入冬了,秋的最後一點善意和溫和都跑到了他這裡。
弗利康原本低人一等的自尊心在看到伊實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之後奇跡般地好轉,出於尊敬和回報,他堅持不懈地勸告著:“沒準她不會回頭,你想過沒有?”
“閉嘴,她拒絕不了我。”伊實說。母語主謂顛倒的習慣給了他很大的發揮空間,聽語氣他分明說的是“我不會被拒絕掉”,掉了還會再飛上來。
弗利康自認為更瞭解中國女人,有必要給兄弟上一課:“她說過愛你嗎?”
“肯定的。”
“當面親口說?”
伊實喝進一口酒,在口腔裡打轉後吞下,看向弗利康:“你不懂。那時我們親密無間,從早到晚黏在一塊,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要什麼,誰對誰更著迷根本分不出個高下,她幾乎寄生在我身上。”
弗利康彷彿看見了草原上的牧羊人,和羊。他重複問道:“那她當面、親口說了她愛你嗎?”
伊實眯眼皺眉:“老弟,你談過戀愛沒有?”
“光中國女孩就有五個。”弗利康比手勢,“她們有的十分動搖,有的十分堅定,如果一直到最後都沒說過‘我愛你’這一句中國話,說明她一開始就不重視你。”
伊實點頭,並非認可,而是破了案:“鑒於你失敗的感情經歷,從你嘴巴裡蹦出來的任何一個單詞我都可以不聽。”
“hat?!”弗利康差點破音,往椅子上一靠雙手一攤:“好好好,你繼續追吧!我賭三百塊,她不會回頭!”
回頭是一種轉折,轉折是一種否定,既然沒有否定,何來回頭這麼難聽的說法。伊實想捕捉的不僅僅是一瞬間的歡愉,他要穆裡斯的時鐘永不落灰。
即使,沒錯,她從未當面、親口,說過愛他。唯一一次明朗的表白,是她離開的代名詞。
若談耐心,他有足夠的耐心,又好像沒那麼多,黑暗裡獨自一人的震顫絕非氣餒,一想到她無時無刻不在逃離,他便控制不住地要擠佔她的全部,呼吸也好,念頭也好,咽進肚子裡的話語也好,全部——那是急迫,陰暗的急迫。
……
攝影棚銀白色的背景板和熾熱的燈光架長了一模一樣的皺紋,它們是孿生的,從uris studio滿月起便一直延用至今。
穆裡斯連續做了三個晚上的噩夢,那是一個雙手無法穿透的地方,不然逮捕後丟進碎紙機裡,她也不用時常驚出一身冷汗。來攝影棚前,她在兩邊的太陽xue上點塗了清涼油,以防兩眼一黑鬧出笑話。
工作人員和裝置仍在準備當中,模特換好了衣服等待化妝。穆裡斯從後門溜進來和呂成彙合,一眼看見化妝鏡前那座挺拔的背影,下意識將鴨舌帽壓得更低,口罩焊死在臉上。
“你不熱嗎?這裡全是綠碼,一大早阿姨也來消毒了,你把口罩摘了吧。”呂成說。
穆裡斯搖頭:“無礙。”沒有自制力的人還是戴上面具為好。
模特經紀人李過來確認檔期,所有西服款式的拍攝都將在一天之內完成,如果後續有補拍的情況提前兩天聯系他約時間。穆裡斯瞥見李手中滿滿當當的表格,皮薄餡多,看一眼就要飽了。
“他很忙嘛。”她小聲感嘆。
李打哈哈:“是的,他非常搶手,我手下的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