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就是陷阱,點頭,快點兒……
“你憑什麼篤定我一定會被你引誘?”穆裡斯不停用紙巾擦拭羞惱的嘴角, “世界上失敗的豔遇絕不在少數。”
“那你就繼續保持警惕吧。”伊實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輕輕一口氣就能吹起漫天沙石似的,這對後面的車輛很不友好, 但他不在乎。
啤酒沫兒溢位杯口,和漲潮的海水一樣受月光影響。伊實喝酒從不上臉,好在有辣椒作替代品,一點點就能起到明顯的效果,他的脖子和耳根漸漸染上風雨欲來時的潮紅。
“當務之急,kitten, ”他說, “當務之急是你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告訴我。”
穆裡斯勾起鬢角的頭發,刮到耳後, 否則總是在她低下頭吃菜的時候掉進湯裡,和她可憐的敘舊能力一同石沉大海。
“good.”她說,為了讓這個答案聽起來不那麼敷衍,她用幾個點頭的動作自我附和, “擺脫了討厭的家人,找到了喜歡的工作, 挺好,真的。”
“boyfriend”
“no.”
“girfriend”
“……”穆裡斯左眼的臥蠶跳了跳,“如果我的回答是yes, 你難道會就此打住嗎?”
“不會。”
“既然如此,那我說什麼都不重要。”
“不,有點用處。”伊實兩只指頭夾起綠色啤酒瓶,叮叮當當地放在地上,單手又開了一瓶, “至少讓我知道當我在呼和浩特大草原上看那幾頭母牛吃草的時候,或者在哈爾濱發現路邊的狗聽得懂俄語的時候,你沒跟別人跑了。”
穆裡斯懷疑聽力出現了故障,詫異道:“什麼?你還去過這些地方嗎?”
“我去過的地方是你想象不到的多。”
伊實支稜起世事洞明的眼神,穆裡斯裝不了天真,她無法讓五年時間僅憑一句“算了”就嫋嫋而散。說得好聽為對方著想,而事實上是他沒有放棄尋找,而她卻早早放棄了等待。愧疚油然而生。
“還去過哪兒?”穆裡斯問,索性讓愧疚和酸溜溜的白沫一起溢位來。
“101nove.e.”
“……”他果然是拿到好牌後會先打出王炸的狙擊手。穆裡斯道歉的話在嘴邊徘徊,忽上忽下,始終穩定不來,道歉也需要理由,她寧願有恨,也不要全是愛但要去解說離別。
相較之下,伊實不會把一千八百多個日夜死死地攥在手裡,千辛萬苦不為討一個說法,對他來說今夜便是全部,和她面對面坐著,他的腳尖能勾到她的衣角,便是全部。
“順便一提,我喜歡哈爾濱這座城市。”伊實用手裡的酒杯和桌上擺著的啤酒瓶交頸碰了一碰,喝盡最後一口,“你去過嗎?”
穆裡斯搖頭:“i’ tired of running.”
“but are aays escaping.”伊實懶散地笑笑,已有像樣的醉態浮現出來,“你可以照老樣子坐在輪椅上,soeone推著你到處走。”
穆裡斯啞言,昔日的坐享其成歷歷在目。
“最後怎麼選擇了這裡?”她問,言下之意是,怎麼找到這的呢,中國有那麼多城市有那麼多人,而她是細到連光都透不進的銀針。“我在哈爾濱認識了一位民宿老闆,他的名字叫zhang siyuan。”伊實的中文水平突破了四個聲調而百轉千回,聽不真切,“他的妻子是俄羅斯人,他們把我當作故人對待。我說,我不是純俄羅斯人,一半美利堅血統,出生在伊爾庫茨克,七歲離開去洛杉磯上學,從此混跡各大街頭,寒暑假偶爾和母親一起回老家看望祖母,母親去世後幾乎再也沒回去過。其實除了這副長相,沒別的能用俄羅斯人形容。那個夥計,就是zhang,他說:‘生你的地方和養你的地方都是你的一部分。’老天,這太他媽甜蜜了,他看出來那時的我很沮喪,問我為什麼,氣氛烘托之下我全交代了。對了,你的照片應該現在還貼在他家的牆上。”
穆裡斯如夢初醒:“為什麼會有我?”
“我說我在找一個人,我不確定她還是不是活著——別露出這種表情,我實話實說罷了——包括在挪威發生的一切,我通通交代之後,他們擦著眼淚一拍我的肩膀就跟我擔保了,說一定幫我找到你。”伊實翻出和zhang的聊天記錄,“看,他簡直是我見過最靠譜的情報員。”
穆裡斯臉色一陣青,“你是說,我像一個通緝犯一樣被貼在哈爾濱的一家民宿裡,路過的所有旅客都知道我的姓名和我的長相?”
“我沒給賞金,”伊實糾正道,“尋物啟事更恰當吧。”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三年?四年?反正很早的時候。”
穆裡斯甩下筷子,掩面長嘆,難以接受自己以這種方式臭名遠揚,她低聲暗罵:“可惡。”
“什麼?”伊實伸長耳朵。
“我真該解決完我爸之後立馬去解決你。”穆裡斯語勢憤懣,久違地發出即將咬人的警報。
伊實臨危不懼,看著她笑,幻想上手捏一捏那團鮮活的臉蛋,“所以你擅自離開是因為你的父親?是嗎?發生了什麼?”
穆裡斯不再避諱與他有關的記憶,說:“從你那兒學會的,看誰不爽就還手,毀掉他,我做到了。”
“酷。”伊實飲下最後一滴酒,撐起身子去結賬。
穆裡斯滿腦子思考如何補救被流放在哈爾濱的名譽,沒注意到伊實搖搖晃晃的浮誇表演。走出店門,她正要說什麼,一塊俄羅斯大門板朝她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