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卑劣而一文不名,但只要她能接受他,那麼即便他是一顆幹枯的雜草,也會價值千金。
他覺得自己不能夠再等下去了。他需要自己被認可,被她確認。
“我不想讓你見到它們枯萎的過程,”他輕快地說,“現在它們能永遠保持著這副姿態了。”
他下一句話輕飄飄的,不帶任何重量,就像是一道微風悄悄拂過,直到被拂動的發絲落在臉頰上,産生了些微癢意,黛可妮斯的意識才回歸到他說的那句話上。
他說:“似乎只要我不說出來,你就永遠不會明白,我愛你。”
黛可妮斯的確不明白。
為什麼很久沒見的家夥突然出現,氣勢洶洶,就在她以為對方會從玫瑰中掏出一把槍來殺掉所有人的時候,那家夥卻表白了。
就像她之前遇到過的所有搭訕者那樣,克洛克達爾居然也會說出這種不知所謂的話語嗎。
黛可妮斯完全不能理解。
其實對於黛可妮斯而言,被人表白,甚至求婚已經是一種家常便飯。但凡事總有第一次,直到現在她還是對自己第一次被表白的經歷,記憶猶新。
當時她和克洛克達爾趁著夜色,潛入了某貴族的莊園中。雖說在撬貴族家寶庫門鎖時,被起夜的貴族長子發現,但黛可妮斯也是非常及時的將之打暈,並找了把椅子結結實實捆好。
倆人撬開門,裝財寶裝到一半,那貴族長子醒過來,對上黛可妮斯兇光畢露的雙眼,登時紅了臉頰。
他囁嚅道:“……可以告訴我你的姓名嗎?”
黛可妮斯扭扭頭看看正在裝財寶的克洛克達爾,又舉起手中的匕首掂了掂,懷疑自己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到位,以至於受害者完全沒有發出恐懼的尖叫。
貴族長子見她的動作停下了,頓時更加激動:“小姐!我是xx伯爵的兒子,我家的資産有xxxxx……請你嫁給我吧,我一定會對你……”
然後被克洛克達爾飛起一腳踢進牆裡。
“我們得殺了他,”克洛克達爾拍拍手,扭頭正經道,“他看到了你我的模樣,如果放過他,以後會有大麻煩。”
黛可妮斯愣愣的,大腦還在消化剛才聽到的宣言:“誒,可是他為什麼會稱呼我為小姐?”
她之前只被叫過小混球小屁孩小混帳。
克洛克達爾冷著臉,低頭收拾裝滿金幣的袋子。
“克洛克達爾,他為什麼不害怕我呢?”黛可妮斯很困惑,“我們是來偷東西的,他為什麼想要娶我呢?”
“不要去理解蠢貨的想法,否則你就會變成蠢貨。”克洛克達爾的語氣聽上去很爛,“也不要相信他們所說的任何話,沒有人是值得信任的。”
當時她認為克洛克達爾所言,極有道理。
說到底,這種莫名其妙突然沖出來表白什麼的,怎麼可能讓人接受啊。
遇到這種靦腆的表白者,倒也沒什麼。在更多情況下,被拒絕的對方會惱羞成怒,轉而採取言語辱罵乃至暴力的行為。
久而久之,黛可妮斯在不斷厭惡這種行徑的同時,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自我保護措施,具體表現為能打過的就打,打不過的就跑。
而當克洛克達爾對她說出那番話時,面對這樣一個不太能打贏,也不太能跑過的物件時,黛可妮斯的自我保護措施,還是有在發力的。
她清清楚楚聽見自己評價道:“很無聊。”
克洛克達爾聽到這句話後毫無反應,甚至點起一隻雪茄,叼在嘴邊深深吸氣,彷彿在享受煙霧的味道。
然後他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