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黛可。”
他感到唇舌不聽使喚。
但他還是哆哆嗦嗦地,唯恐眼前的人會消失一般,急促而懇切地,祈求著。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黛可,如果沒有你……他們只會……”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她抿起的嘴唇,微蹙的眉頭。她的神情讓他感到自己正在下墜,周身越來越冷,他彷彿離頭頂的陽光越來越遠。
她的聲音聽上去那麼不真實。
“你太讓我失望了,克洛克達爾。”
不。
“別讓我再見到你。”
不。
他甚至連張合肺部的力氣都用盡,仍是倔頭倔腦地抓著她的手。他知道自己不能鬆手,他想將她再拉近一些,別讓她離自己那麼遠。
他感到對方的手指正在一寸寸抽離。
傷口已經被縫合,他知道自己不會死在這裡,但是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留在她的身邊。
她完全將手抽走了,甚至用他的衣擺擦淨了掌心的血汙。
他沒能抓住她的褲腳,她似乎站起來了,似乎轉過身去,越走越遠。
她好像走了。
走了嗎?
一個男人單手插兜走向他,搖身一扭化作燃燒著藍色火焰的鳳凰,強而有力的爪子再度抓起他的肩膀,就像剛才將他拉上來那樣,把他扔到了鱷魚船隻的殘骸之上。
他不甘心地抬起頭。
莫三比克號架起了吊杆,正將一艘體型迷你的黑色帆船放下水。那艘小船是他購買的,讓重要的人為之命名,又親手送了出去。
黑隼號。
他看到那個重要的人站在黑隼號船頭,向他的對手們招手告別,然後飛速駛離了。
沒有給他施捨任何一個眼神。
克洛克達爾掙紮著想爬起來,他想高聲呼喚她的名字,一張口卻從咽喉深處噴出一口血沫。
他佝僂著後背,止不住地咳嗽。
莫三比克號也開走了,他們不會對戰敗後還伺機偷襲的卑鄙者抱有什麼同情心。
克洛克達爾倒在自己船隻的殘骸之上,止不住地喘息,胸腔中發出破風箱般呼哧呼哧的聲音。
現在,這片海域上只剩他自己了。
一個失敗者。一個被拋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