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可妮斯甚至聽見酒瓶在船體上撞碎的聲音。
……神經病?故意不讓人喝。
克洛克達爾略帶得意地說:“慶祝我們起航。”是的,他又重複了一遍。
正經船隻啟航,是要在船頭掛上一瓶香檳砸碎的。黛可妮斯尋思現在的情況,和啟航掛不上邊,也沒正經喝上香檳,所以她繼續堅持剛才的結論:這孩子又抽風了。
她將酒杯穩穩當當地擱在桌上,一把捉住了克洛克達爾的右手。
克洛克達爾愣了一下,視線順著向下移去,正對上她看痴呆兒一樣的仁慈眼神——他確信那仁慈的眼神裡,還帶著一份壞笑。
於是寒毛聳立,抽回手的瞬間已經感受到了五指中的束縛,耳邊她詭異的笑聲已經響起:“乖孩子,姐姐來幫你忙——”
克洛克達爾連忙向後退去,而黛可妮斯窮追不捨,笑容可掬地又捉住了他另一隻手,往懷裡拉去。
剎那間,他手忙腳亂地化成了一片黃沙,除了兩隻手臂:被黛可妮斯的絲線縫住合攏,動彈不得,也無法透過沙化解除。
“動作還挺麻利。”黛可妮斯笑著屈起手指,在那一雙動彈不得、無比可憐的手臂上彈個暴慄,“現在給我滾出去。”
頓時屋內狂沙大作,連帶著兩條無能狂怒的手臂,在屋裡洩恨般肆虐,可是見著黛可妮斯旁若無人地鑽回被窩,又拿起識字書來看的模樣,屋內的黃沙便停了一下。
——緊接著以更加狂放的姿態捲土重來,把黛可妮斯房間內亂七八糟的各種東西統統捲走(包括她手中的書),然後丟進了海裡。
黛可妮斯:。
很好,他確實是皮癢了。
發瘋完畢的克洛克達爾瞅準時機,掙開手上的束縛,並趕在黛可妮斯將他腦袋摁進水桶狂揍之前,沖出了房間。
突然覺得心情舒暢多了。克洛克達爾點起一隻雪茄,步伐輕快地回到駕駛艙,時機精準地關上艙門,擋住了黛可妮斯潑來的一桶刷地髒水。
雖然沒能營造出曖昧的氣氛,但是這樣的相處方式,倒讓他樂得自在。
不過克洛克達爾的快樂時光並沒有維持多久。
那天海面上有些烏雲,天色陰沉沉的,「黑隼號」一如既往地行駛。站在甲板上的克洛克達爾,留意到斜後方快速接近的物體後,眉毛猛地擰起。
一個他無比熟悉,但萬萬不能在此時此地出現的。
他的海盜船,巴洛克·古斯塔夫號,就在他眼前。
漆黑的海盜旗迎風飄揚,高大的船隻貼近「黑隼號」,幾乎要將後者踩在腳下。
“喂,老闆。”
船上的海賊,手掌摩挲著寒光的彎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克洛克達爾。
“在外邊泡妞也夠久了吧,準備什麼時候,帶弟兄們幹掉白鬍子,稱霸大海啊?”
船隻遮住了光線,陰影落在克洛克達爾的臉上,讓他即便是抬著頭,也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還是說……”海賊咧嘴一笑,話語間卻帶著威脅的意味,“……你已經忘記了?”
克洛克達爾,輕輕眯起眼睛,視線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船員。
他的船員,開著他的船,來找他。
至於態度嘛,似乎想要將自己取而代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