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她充滿怒意的碧綠色眼眸,克洛克達爾暗嘆一聲,壓低聲音放軟聲調:“我是認真的,請你幫幫我。”
黛可妮斯微微一頓。
記憶裡,那個比她小三歲的男孩,很少用這樣的口吻懇求自己。
她懷疑這是裝的。
克洛克達爾一直很擅長偽裝和扮演,早在十歲的時候,他就會裝出受傷的模樣吸引麵包店老闆的注意,好方便黛可妮斯溜進去偷麵包。
她仔仔細細地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中尋得一些破綻,但不知是他太過真心實意,抑或是這麼多年過去演技又得到了長進,黛可妮斯愣是沒找到任何偽裝的痕跡。
兒時的友誼和默契讓她下意識開口:“……你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是的。”
幾縷黑色的發絲從他耳邊滑落,投下細細的陰影。
他平靜地望著她:“我有一個想要打敗的人,如果沒有你,我大概會死。”
“一定要和那種人戰鬥嗎?”黛可妮斯疑惑,“如果實力差距太大,為什麼還要不自量力地去挑戰?我不記得自己是這樣教給你的。”
“的確如此。但如果不擊敗他,我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的眼神那樣堅定,黛可妮斯在其中見到了蓬勃的野心,以及勢在必得。
她不由得愣住了。
慈心福利院名不副實,只是個毫無溫暖與人情的地方。被收留的孤兒們為了食物和更好的居住環境常常大打出手,而福利院的修士們則對那些發生在孩童間的暴力和欺淩行為視而不見。
相比食物和金錢,同伴和友人才是這群孩子們最難以得到的東西。
黛可妮斯本來也是如此,但在她出於測試自己惡魔果實能力的目的,救了一個瀕死的男孩後,一切就改變了。
她多了一名個頭矮小,寡言但自傲的同伴。
在那段時間裡,兩人的生存模式也相當契合,基本上達到了「上午黛可妮斯暗中打斷某人的腿,下午克洛克達爾就會擰斷其胳膊,順便再捅一刀」的程度。
簡言之就是一對無惡不作、臭味相投的惡霸姐弟。
雖說兩個孩子也經常發生口角、扭打在一起,但要論起最瞭解彼此的人,也只有彼此。
克洛克達爾清楚,僅憑舊日的交情無法說動她的時候,就該換一種方式了。
他說:“這的確足夠危險,但收益也絕對能夠讓你瞠目結舌,那將會是你窮盡一生也難以想象到的財富、榮耀、地位——而這一切,我將會與你平分。”
“我知道現在的你恐怕還不能相信我,但是為什麼不暫且隨我試試看呢?僅僅是現在,我就能夠帶你見識到我的財富——只要你隨我來,就會知道——”
他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就會知道,你的夥伴還像過去那樣,可靠而值得信賴。”
克洛克達爾雖然擅長演戲,但從不會在這方面對黛可妮斯說謊。只要他用這樣的口吻說話,那必定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採取的行動幾乎沒有不成功的。
他說有錢可掙,那就一定會是筆大生意。
黛可妮斯不是那種視財如命的守財奴,但是她非常享受掠奪的感覺。無論是偷是搶,哪怕下一秒就把戰利品扔進海裡,但只要看見那些自以為是、腦滿腸肥的家夥們震怒的面孔,就足以給予她高度的愉快。
雖說之前是因無處可去才來到了餐廳,度過了一陣安生日子,但現在聽克洛克達爾這麼一說……
她的確心動了。
大不了就再回來端盤子唄。試一試又沒有什麼損失。
於是她說:“好吧。”
得到了預期中的答複,克洛克達爾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卻仍是平靜地雙臂抱胸,站在餐廳門口。
“既然如此,去收拾你的行李,我們馬上動身。”
一旁偷聽的花臂大叔終於有機會跳出來,推著還在數金幣的禿驢老闆離開,高聲道:“離職的踐行會和禮物看樣子是沒時間準備了,小黛可你不要太想我們哦,以後有機會了隨時回來玩~”
禿驢老闆默默嘀咕:“誰想要那小魔頭還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