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慈不置可否。
君衍舟閉上了眼睛。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
但是君衍舟依舊不相信。不相信顧慈會這樣背叛他們。
因為還有一樣東西,做不得假。
而那樣東西,就在到達琉疏國的路上,靜靜掩埋在沙地之中。
那樣東西,載著他們飛馳三天趕回了越王府,趕走了前來試探的君書瑾;那樣東西,載著他們飛馳千裡直奔都護府,急報軍情,擋住了突厥人的攻勢;那樣東西,被顧慈親手改制成了戰船,隨他們將託留茲數萬兵馬斬於船下。
咔嚓咔嚓。顧慈扶正了臉上漆黑的面罩,手中的擺針還在不停地響。
君衍舟咬牙,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好。我幫你們開啟屏障。“
聞言,林非玄眼神微眯。
“識時務者為俊傑,越王殿下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事不宜遲,請動手吧。“
話畢,林非玄似乎也鬆了一口氣,他大笑道:“什麼千古帝王,什麼蓋世武功,終究難逃一死。千百年後,都是黃土一抔,隨風而去。哪比得上長生不老,永生不死?武林盟那幫老東西想不明白,就讓老夫來教他們這個道理!“
君衍舟拔出天淵劍,面朝對岸。岸的另一邊,那隻鹿一如往常,就像從未看見這邊發生的任何事,依舊用嘴梳理著自己的毛,時不時啜飲著溪水。
水波自祂的嘴邊蕩開,悠悠地傳到湖心,又逐漸消弭。
“顧慈,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事想要問你。”君衍舟背對著顧慈,靜靜聆聽著那擺針的咔嚓聲。
“何事?”
“當初在碧絲泊同你第一次見面時,我就想問了。那日你離開時,玉盈枝說是要回去睡覺,走的方向卻是前堂。你和她說了什麼?”
顧慈想了想,“確有此事。玉盈枝問了我兩件事。”
那天晚上,玉盈枝踱步追上了顧慈,用護鉞攔住了顧慈的去路。
自從看到那封信,玉盈枝便覺得顧慈是敵非友,但她並不擅長單刀直入。
她問:“你在意的究竟是天淵劍譜,還是拿著天淵劍譜的人?”
顧慈沒有回答。
玉盈枝知道他不會回答,於是開玩笑一半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知道剛才我和渺渺對弈時,為什麼不讓她靠近水嗎?”
顧慈搖了搖頭,這個他是真不知道。
玉盈枝笑了,“因為她是水的孩子。在水裡,沒有人能打贏她,更沒人能殺死她。”
咔嚓,咔嚓,隨著擺針的節奏,平靜的湖面開始湧動。
數十道水柱噴湧而出,林非玄看了一眼那無動於衷的鹿,“越王殿下速速動手,洞要塌了。”
君衍舟拔劍對著屏障,劍光閃過,他卻是回過頭來,對著那浪一斬。
湖水徹底被劈開,一個人影自水流中走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力躍起,重劍當空劃出一道月色的弧光,越過了君衍舟,越過了鐵傀儡,越過了顧慈。
謝清渺閉上了眼睛,她聽著擺針聲,伴隨著清涼的水花,瞄準了林非玄,重重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