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
”你以前來連港找過我嗎?”
找過。
那天的雪同樣下得很大。
在江亦行保持清醒試圖遠離棠樾的那些年,仍然會有不受控的片段。
那個冬天算一個。
那時候江亦行忙於學業,很少回國,在一個不會有人向他提及棠樾的環境中自以為將這個名字放下的徹徹底底,年底樊茵給他打來電話,邀請他回家小聚,江亦行本該拒絕,放下電話的最後一刻鬼使神差同意了。
他知道棠樾已經上了大學,在連港,離津南很遠,江亦行去過,只是短暫的停留、轉機。他想著,棠樾現在的假期時間比高中要空餘很多,兩家是鄰居,難免遇上,如果遇上,江亦行打定主意當作沒看到。
回去了樊茵很高興,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菜餚,一家人在小花園裡用餐,隔壁的喧囂偶爾傳過來,樊茵說趙秦伽他們一家過來了。
吃完飯趙秦伽果然上門拜訪,身後並沒有其他人,樊茵禮貌地接待,江亦行打完招呼回房間,趙秦伽也跟了上來。
不需要江亦行說什麼,趙秦伽自己就能喋喋不休把周圍的一切都吐槽個遍,江亦行低頭拼積木,沒打斷他,也沒認真聽。
直到趙秦伽說完大大小小一切讓他不如意的事,話題突兀地提起棠樾。
”……你知道她去了之後到現在連個電話都沒打過嗎?”
”國慶也沒回來,姑父給她打過一次電話,沒打通,逢年過節連聲問候也沒有,白眼兒狼。”
用他一貫的語氣,瞧不起又幸災樂禍,喋喋不休許久,直到樊茵敲門才停了話頭,禮貌道別。
江亦行在半山灣多待了幾天,元旦前夕,他陪樊茵外出散步,遇上了趙子舒夫婦,兩方閑談間,江亦行抬眼看向鄰居的家裡,二樓的房間一片漆黑,沒有人回來。
當夜,江亦行設定了目的地,開車一路向北。
車載廣播裡貼心地播報了目的地的天氣情況。
天氣晴朗,黑夜時間極長,有可能出現極光。
似乎這趟旅途會是個好兆頭。
盡管越往北去,天空越來越渾濁,水珠在半空凝成雪花,簌簌而落,跟預告中的晴朗大相徑庭,但江亦行也並沒有因此産生什麼失落的情緒。
二十多個小時的車程,到達連港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天色陰沉,雪短暫地停息,又接連不斷。
貿然前來沒有禮貌,江亦行一面開車一面思忖,最後將車停在了一家花店前。
節日裡花店氣氛很好,時間不是很夠,江亦行匆匆一瞥,選了顏色沒有那麼豔的一種藍色的花兒。
店主告訴他這是小飛燕,猜測他正雀躍著去見想見的人。
江亦行不置可否。
江亦行把花放在後座,等紅綠燈的間隙透過後視鏡看著這束花,雀躍嗎?不知道。
江亦行將車停在棠樾宿舍樓下,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立刻下車,反而在車裡坐了一會,才推開車門下去。
宿管告訴他棠樾不在。
江亦行站在樹下等,雪已經停了,但樹枝上壓下來的雪還是在他肩上覆蓋了一層顏色。
身旁陸陸續續有人經過,投過來好奇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