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樾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付忱心見她的反應也是一怔,盯著棠樾看了幾秒,忽然問:“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場合,是嗎?”
他湊近了,呼吸幾乎噴在棠樾脖子上:“這可不是普通的宴會,來的幾乎都是名流子弟,男女相互挑選,為自己、為家族找到合適的聯姻物件。”話音一頓,語氣曖昧:“當然,這種場合一夜風流的也不在少數。”
棠樾一下全都明白了。
趙秦伽的眼神和話裡的意思,出門前特意叮囑她好好表現的傅其明。
他們拿她當個貨物。
不遠處的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棠樾沉默地走出去,到樓梯口時,付忱心開口叫住她,“棠樾,我是不是要不到你的聯系方式了?”
棠樾站定了,方才兩個人的談話有多令人愉快,現在想起來就有多麼惡心。
她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付忱心眼裡一件看得上的貨。
棠樾背對著他,昂著頭:“我不做商品,也不做挑選商品的人。”
月底,成績出來,棠樾默不作聲地填了最遠的學校,在最北端一個叫做連港的城市。
秦真意很開心,因為她的學校就在連港旁邊的城市,國內首屈一指的藝術院校,兩個人只隔了四十分鐘的火車車程。
北方和北方亦有差距。
津南才開始開暖氣,連港的第一場雪已經下下來了。
宿舍門前的雪堆得半人高,人陷在裡面一腳深一腳淺,遠遠看去像灰撲撲的會移動的團子。
棠樾的宿舍離教學樓十分鐘腳程,出門前要穿上打底衫,絨背心,鵝絨褲,厚羽絨服,再裹上圍巾帽子,防水雪地靴,到了教室再一層層脫下來。
這種時候人進了門就不想出去,坐下了就懶得站起來,棠樾無比希望自己是一隻企鵝,身上毛茸茸的,還可以一站一天不用挪窩。
棠樾住的是四人寢,宿舍裡一個本地的,其他兩個都是南方人,四個人約好了在樓下堆雪人。
學校雪地裡密密麻麻站的都是黑影,打雪仗的,出溜滑的,拉一串滑雪的,堆的雪人一眼望去都不帶重複的,棠樾她們決定堆一個最簡單的,圓滾滾的插兩根木棍那種。
實際操作起來才發現比看起來難多了。
雪是綿綿的,不成形,得在手裡團好幾個圈才變結實,再放進雪地上滾一圈兒,變大了再捏緊,來回好幾輪肚子還沒堆出來,手就已經通紅,毛線手套浸了雪,被打濕,起不到半點保暖的效果,幾個人索性摘了手套堆。
才脫下來,風一刮,又哆哆嗦嗦收回手,”不行,太、太冷了。”
棠樾把手合攏,朝掌心呵氣,白熱的霧氣瞬間消散。
黃鈺是她們中唯一一個本地的,跪在雪地裡邊攏雪邊說:”你們見過那種洗衣服的橡膠手套嗎?”
”見過啊。”
”就那種,有一種是冬天用的,裡面加絨了,那就是玩雪神器,甭管多冷,甭管你是玩雪玩冰還是玩兒什麼,手在裡邊怎麼都凍不著,還玩得暖乎的。”
棠樾又把雪球搓大了一圈,說:”那待會可以去買兩雙,堆完雪人放宿舍裡也能用得著。”
幾人忙活了半天,終於搓出一個大大的肚子來,其他人負責雕出個形狀,棠樾繼續滾雪球,滾一個頭出來。滾了一半,一隻手伸到她眼前,”這個給你。”
棠樾抬頭,面前站了個高高大大的男生。
黑褲子黑羽絨服黑帽子黑口罩,看不清長什麼樣。
男生清朗地笑了聲:”給,看你手都紅了,戴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