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熱
十五歲的暑假,趙子舒帶棠樾參加了趙家老爺子的壽宴。
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所有人心知肚明。
傅其明這些年在津南的勢頭趙家的人看在眼裡,趙子舒不肯松這個口,其他人替她松。
棠樾對這一天的印象很淡,只記得很累。
趙老爺子年紀大了,宴會就定在半山灣的家裡,說起來兩家隔得不遠,但這些年棠樾一次也沒來過。
宴會在晚上,下午人就到齊了。
棠樾這一天被迫跟很多人社交,被迫微笑,連好久不見的趙秦伽都沒有給她使臉色,但是棠樾知道,出了宴會廳他仍然會向圍著他的那群人將棠樾貶低得一文不值。
新聞裡說這一年的高溫是十年罕見,會場的冷氣因此開得十足,棠樾裸露的肩頭和腳踝都凍得發僵,臉上的笑容也被凍成僵硬的弧度。
捱到宴會開場,趙老爺子在人群中心致完辭,人群逐漸散開,棠樾想找個偏僻的地方坐下休息,穿過泳池時被趙秦伽潑了一身的水,周圍的人都看過來,棠樾卻沒聽到意料之中的譏笑,大家只是眼神異樣地看著她。尤其是泳池裡的一群男孩子。
棠樾停住,冷冷地看向趙秦伽,趙秦伽在水池裡迎視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挑釁。
棠樾沒像往常一樣無視他。
她低頭,隨手拿了一瓶放在一旁的紅酒,扯掉木塞,徑直走向趙秦伽,手一翻,整瓶紅酒全都倒在了趙秦伽頭上。
紅酒混入池中,以趙秦伽為圓心,周圍很快蔓延出一片紅色。
不知道是誰笑了一聲,隨即響起一片笑聲。
趙秦伽愣在原地,臉色非常難看。
棠樾一秒鐘也不想在這裡多待,穿過人群,向大門走去。
夜風襲來,浸透了水的衣衫透著涼,有人遞給她一件外套,棠樾垂著頭接過,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這個暑假,隔壁樊阿姨的兒子也回來了,這兩年他去唸大學,很少回家。棠樾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長得好看上,依稀記得他不怎麼說話,和樊阿姨一點也不像。
兩人的交集也很少,唯一一次後棠樾隱約察覺到對方並不喜歡自己。
那是個午後,棠樾在房間裡看書,玻璃窗一面被太陽熾烤地發燙,一面在空調房裡溫度正好。
整棟樓都很安靜,只有屋外的蟬鳴契而不捨。
突兀的敲門聲打破了午後的寂靜,僕人站在門口,說外面有人找。
棠樾疑惑地出了門,門口停著一輛車,車窗降下來,棠樾率先看到副駕駛上的趙秦伽。
棠樾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趙秦伽在身後喊:“你走什麼!”
叫喊聲裡夾雜著兩聲低笑,棠樾回頭,這才注意到駕駛座上還有一個人。
江亦行一手搭著車窗,側著臉看過來,眉眼上挑,含著笑意。
見棠樾回頭,江亦行手指在車窗上輕敲兩聲,示意她上車。
棠樾:”?”
趙秦伽不情不願:”樊姨讓我們吃飯叫上你。”
江亦行沒有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