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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許妙儀所料,翌日一早,東宮便派人將蕭韞請了過去。
“童謠讖語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太子揉著太陽xue,滿臉煩悶,“如今這童謠已經傳遍了大半個長安城,為慶王造勢的反動言論更是甚囂塵上……是我們疏忽了,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蕭韞神情泰然:“臣以為,只要殿下躬行利國利民之事,謠言不攻自破。”
太子深以為然,問:“你有什麼想法?”
蕭韞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而百姓最關心的無非生計問題。如今臨近秋收,殿下不若親自去民間走訪一趟,瞭解民情,表輕徭薄賦之決心?屆時再讓人引導輿論,稱贊殿下您愛民如子——試問這樣一個仁愛之人,怎會做出弒父謀逆之事?”
太子覺得此計甚妙,當即就讓人著手準備。
當日夜裡,許妙儀聽說了蕭韞為太子進獻的計策,不禁憂上眉頭:“太子在這種緊要關頭出城,當真不會有問題嗎?”
蕭韞搖了搖頭,篤定道:“太子此番出城,必然會或明或暗地帶上數百名護衛,慶王若想對太子下手,必須集結大部隊力量。而他一旦集結大部隊,我們的人不可能毫無察覺。”
許妙儀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
蕭韞挑眉哼笑:“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許妙儀無奈發笑,拖長音調說:“是是是,你最厲害啦~”
……
第二天早晨,太子殿下微服前往城外的村莊走訪。
途中,太子殿下十分不小心地被人認出來了,引得眾人圍觀。盛贊太子仁愛之言,在短短半日內就傳遍了長安,自然也傳到了慶王的耳朵裡。
慶王聞言冷笑不止:“我這個兄長還真是好手段。”
立在慶王身邊的謀士眼珠一轉,建議道:“殿下,如今太子與其主力軍隊相隔數裡,通訊不暢,正是我們的好機會啊……”
慶王轉怒為喜,當機立斷:“立馬召集人手!”
……
雖說太子此次出城下鄉的初衷是為了破解慶王制造的讖語流言,但他深知賦稅改制的重要性以及必要性,故而他腳踏實地地走訪了數家百姓,並讓隨從官吏將百姓之言一五一十地記錄下來。
臨近日落時分,太子一行人正準備啟程回京,卻忽而隱約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十萬火急!!!”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人正朝這邊策馬而來,其人血跡斑斑,面容熟悉——乃是東宮衛兵中的一人,頗得太子信任。
眾人皆知有變故橫生,紛紛變了臉色。
片刻後,那衛兵下馬跪到太子跟前,氣喘籲籲地說:“我們的人被慶王設計了!半個多時辰前,東宮接到情報,說慶王麾下的一隊人悄悄出城,往您所在的方向去了,我們就急忙前去支援,誰知竟在半路遭了他們的埋伏!”
太子的一顆心登時就沉到了谷底。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還沒等太子做出決策,又有一人從另一個方向縱馬趕來,同樣形容狼狽,同樣高呼不妙。
此人身著玄色盔甲,正是南衙禁軍的裝扮。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們接到訊息說,北衙軍傾巢而出朝太子您來了,我們就立即趕來支援,不料遭到北衙人的伏擊……”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要知道,東宮衛兵千人和南衙禁軍萬人,便是太子在長安掌控的主要兵力!
太子氣極反笑。
他這個弟弟,還真是長進了不少啊。
目前奪取皇位的爭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正常人都會以為,慶王會趁太子出城時對太子不利。慶王利用這種心理,故意給太子手下的人露出破綻,引他們關心則亂,再來一招聲東擊西。
耳聽周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多是焦慮與惶恐之言,太子深吸一口氣,朗聲道:“諸位聽我一言!慶王兵士的素質不如我們,又缺優秀將領,而我方南衙的周大將軍,曾在邊疆立下戎馬功勞!慶王採用偷襲的低劣手段,在最初或許能佔得幾分利,但絕不會笑到最後!”
扈從們聽了這話,面上惶恐逐漸褪去。
“還請諸位與我齊心協力,共討賊子!待我登基,諸位皆能錦衣玉食、平步青雲!”太子又道。
眾人紛紛下跪,齊聲呼喊:“願為殿下肝腦塗地!”
軍心暫且算是穩住了,太子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後開始點人,“你們三個去東宮衛那邊,讓他們朝南衙軍的方向撤退;你們兩個想辦法去城裡給蕭韞等人通訊,讓他們想辦法馳援;再有幾人快馬去最近的潼關求援,其餘人隨我去支援南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