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止住話語,紛紛行禮。
太子頂著陰沉的臉,徑直坐到下位上首。他冰冷的目光直射向蕭韞,沉聲問道:“蕭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萱搶答道:“回太子殿下,我不堪忍受平郡王日複一日的虐打,於是暗中購買假死藥,重金僱傭了幾名殺手。他們冒險潛入府中,趁大火眾人慌亂之際將我偷換出來。”
平郡王又驚又怒地看向柳萱,但礙於太子在場,只好把話嚥下。
“我服用解藥後,於躲藏途中意外撞見蕭二郎君。他原本要將我押送回去,但經我一番陳情訴苦,他被我感動,改變主意想要救我一命。”
蕭韞面不改色地補充道:“臣出巡青州期間,曾為一名江湖俠士所救,意外得知平郡王妃是他的心愛之人。我欠他一條命,又同情平郡王妃的遭遇,自是要為平郡王妃赴湯蹈火。”
太子煩悶地揉了揉太陽xue,對蕭韞道:“蕭二,你跟我來。”
蕭韞心裡有數,一跟進偏殿就自覺撩袍下跪,以額觸地,懇切道:“臣有負殿下信任,還請殿下責罰!”
太子怒視蕭韞,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瘋了不成?你這簡直是把刀遞給慶王啊!你怎能如此不顧大局?”
“臣有罪,死不足惜,但還請殿下息怒,以身體為重!”
太子做了幾個深呼吸,語氣和緩了些,透著濃重的疲憊:“此事可大可小,若聖人執意要追究,我也保不住你。”
“殿下不必費力保臣。”蕭韞再次叩首,“惟願殿下福壽綿長,千秋萬歲。”
“你……”太子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靜默半晌,太子又道:“你剛剛在大殿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此事想必又是跟那個姓許的女人有關吧?”
“沒有。”蕭韞篤定道,“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
太子嗤笑一聲,冷冷丟下一句“鬼迷心竅”,拂袖往外走,蕭韞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兩人剛回到正殿,便有一個小黃門匆匆進門,道:“各位,聖上突發頭疼,已然暈了過去,來不了了。”
此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
“可請了太醫?太醫怎麼說?”太子問得急切,滿臉擔憂,眼底卻隱約有一絲期待。
“已經請了,太醫說聖人是多年舊疾一齊複發,目前還在施針。”
太子嘆了口氣,道:“既然父皇身體抱恙,那隻好由孤暫為做主了。”說著,他看向下方眾人,“你們都先回去吧,柳氏和蕭韞禁足家中,等候聖裁。”
蕭韞領命離開,王榮也告辭退下,隨後太子也離開了。
唯有柳萱還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
平郡王擰眉問:“阿萱,不走嗎?是不想跟我回去嗎?”
“你說對了。”柳萱扯出一個惡劣的笑,緊接著心下一橫,使勁咬破舌尖,血腥氣洶湧而來,疼痛很快將她的意識撕碎……
“阿萱?阿萱!”平郡王連忙撲過去抱住柳萱,失聲叫道,“快,請太醫!”
……
蕭韞走出大殿,發覺外頭天色陰沉,狂風大作,吹得他的衣袍獵獵翻飛。
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在風中立了好一陣才繼續往前走,很快便有七八個禁軍圍了上來——是為裁決前的軟禁,他欣然接受。
蕭韞由禁軍簇擁著回到府邸的時候,平陽侯已在大堂等候他多時了。
此時平陽侯的臉色就像夏日暴雨前的烏雲,兩隻眼睛射出兇光,像是要將蕭韞生吞活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