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啊!”鄭嫣清了清嗓子,學起了茶館中說書先生的模樣,“那今日第一講,便是我們在靖州遇到的一樁詭事……”
隨著銀針一根根落下,一個精彩紛呈的故事在郡王妃眼前呈現。她聽得很入神,眉目間的愁雲都淡了許多。
當一輪針灸結束,故事也差不多說完了。
郡王妃忍不住輕聲感慨:“你那位許姓姐姐真厲害啊。”
鄭嫣點點頭,深以為然。
“其實不瞞你說,”郡王妃聲音很輕,帶著幾分惆悵、遺憾的色彩,“我少女時的夢想就是做一個江湖遊俠。我讀書不多,不懂詩詞歌賦,唯有一句詩記得很深:‘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我曾經幻想過很多次,自己穿勁裝、騎白馬的模樣……”
說著,她不自覺地撫過身上華服的精緻花紋,眸中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厭惡。
鄭嫣一邊收針,一邊疑惑地問:“郡王妃現在難道不能騎馬?”
郡王妃默了默,道:“我小産了三次,身子不大好了,經不起顛簸。”
完了,戳到人家痛處了。
鄭嫣心下尷尬,急忙找補:“哎呀,人生總是會有遺憾的嘛。雖然不能騎馬,但你現在的生活也很好啊!你有一個很愛你的夫君,他為你舍棄皇位繼承權,為你奉上他能給的最好的一切,是很多人都羨慕不來的呢!”
平郡王妃勾唇洩出一聲嗤笑的氣音,低聲喃喃:“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註好了價格……”
鄭嫣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王妃搖頭,岔開話題,“對了,以後不要再喚我郡王妃了。我名柳萱,萱草的萱,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真的嗎?會不會不太好呀?”鄭嫣受寵若驚。
“沒關系啊。”柳萱輕笑。
鄭嫣想了想,道:“你比我年長,我還是叫你柳姐姐吧?”
“也好。”
“萱草別名忘憂草,看來柳姐姐的父母很愛你,希望你一生無憂呢。”鄭嫣笑道。
柳萱不語,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似是自嘲。
說到“忘憂”,鄭嫣便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蕭無憂。
蕭無憂在郡王府附近租了座小宅院,鄭嫣隨時可以過去找他,腳程不過一刻鐘。
思及此處,鄭嫣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少頃,鄭嫣收好工具,起身告辭:“柳姐姐好生歇著,待會兒把藥喝了,我晚膳後會再來為你針灸一次。”
“好。”
鄭嫣走出寢殿,管家迎了上來,笑道:“鄭郎中,老奴帶你在府裡轉一轉,熟悉一下環境吧。”
“好,有勞了。”
一路上,管事不但介紹建築佈局,還說起了一些注意事項——
“記住,天黑以後決計不可隨意出門走動,尤其是不能去主子的寢殿附近……還有,如果你在夜裡聽見哭喊聲,只當是沒聽見,更不要和任何人談論此事。”
鄭嫣聽到此處,登時毛骨悚然:“為何半夜會有哭喊聲?”
“府裡有個瘋子。”管家諱莫如深。
鄭嫣也識趣地沒再多問。
深宅大院,最易滋生罪孽,她只是來救郡王妃的,其他的知道得越少越好。
逛完一圈,鄭嫣對管事道:“我以後不在府中用膳,出去和朋友一起吃,吃完就回來。”
管事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鄭嫣到來時,蕭無憂正在院子裡練刀。瞧見鄭嫣,他喜上眉梢,連忙收起大刀,戲謔笑道:“呀!這不是鄭神醫嗎?”
鄭嫣順勢抱起雙臂,拿喬道:“還不快來拜見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