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不知。”餘影道。
蕭無憂重重嘆了一口氣,心想案發那日他要是沒回來就好了……
那天,蕭無憂回家尋求父母的幫助,誰知他家老頭子反手就給他關了起來,就連一向縱容他的娘親也勸他不要再出門了。
“黨派之爭本就激烈,那妮子若真被判定成了兇手,我們全族都脫不了幹系!”蕭尚書沉聲道。
蕭無憂急得跳腳:“但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啊!我發誓!”
蕭尚書嗤笑一聲,道:“吾兒,不要犯傻了。朝廷之上,真相重要嗎?這並非一起簡單的殺人案,而是一樁政治博弈,雙方都在努力地把對自己有利的一面變成真相……”
蕭無憂愣在原地。
一直以來,蕭尚書都有意地保護蕭無憂遠離政治爭鬥,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向他揭開現實的冰冷與殘忍。
蕭無憂難以接受,眼尾泛紅,喃喃自語地念叨:“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是她……”
蕭尚書見狀心生不忍,緩和語氣說:“我們會努力救她的,但在塵埃落地之前,你不能與她有聯系。”
蕭無憂抿了抿唇,道:“那……我想給她寫信。她看著大大咧咧的,其實膽子可小了,一個人待在牢裡肯定會害怕的。”
蕭尚書皺眉,啟唇想說什麼,卻突然被張夫人扯了一下。
張夫人遞了一個眼神,蕭尚書很快心領神會,點頭道:“可以。”
蕭無憂於是日日給鄭嫣寫信,把相思之情盡數傾注於筆端。
蕭尚書每日早上會把信帶去大理寺,晚上回來時會告訴蕭無憂關於鄭嫣的近況。
傍晚成了蕭無憂一天中最期待、最快樂的時候,而在那之前,他總是格外難熬,他會止不住地想:那些人有沒有虐待她?她吃的怎麼樣?睡得怎麼樣?
焦躁之下,蕭無憂起身在屋子裡走了幾圈,又隨意地東翻翻西翻翻。
他隨手從書架上拿起了某本書翻開,不料一張折疊的信紙從中墜出。他覺得這信紙看著有些眼熟,彎腰想將其撿起來。
餘影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了過來,趕在蕭無憂之前將信紙撿了起來。
蕭無憂一怔,抬眼看著餘影飄忽的眼神,知道這信紙上必定有鬼。於是他用了點手段,將東西搶了過來,展開一看——好家夥,這上面的墨字形如雞爪、狀如鬼爬,不正是他的特色字型嗎?
這分明是他寫給鄭嫣的信!
原來這老頭子根本就沒把信送出去!他一直在騙他!!!
蕭無憂氣得渾身發抖,恰好這時蕭尚書回來了。
蕭無憂一把將信紙拍在桌上,憤怒地質問:“你個糟老頭子!你為什麼要騙我?!難道咱們蕭家已經沒落到連一封信都護不住了?!”
蕭尚書沉重地嘆了口氣,道:“爹肩上擔著一大家子的命,實在是不敢冒半點風險。”
蕭無憂氣極反笑,一把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並架上脖子,咬牙道:“我必須得去看她一次!你要是不許,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你!胡鬧!!!”蕭尚書怒不可遏。
聞訊趕來的張夫人見了這幅場面,嚇了一大跳,連忙勸蕭無憂:“你先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蕭無憂哪裡還聽得下去,憤憤道:“你們別以為我不敢!”
說著,他手上用了一分力,鋒刃碾出一線殷紅。
“夠了!”蕭尚書狠狠一拂袖,“我讓你去不就是了!”
翌日,李梧帶人走進牢房的時候,鄭嫣正蜷縮在牆角,頭埋在膝蓋中,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聽見聲響,鄭嫣抬頭看來,不由得詫異道:“李梧?怎麼是你?”
此時的鄭嫣面容憔悴不已,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與之前那個機靈愛笑的少女判若兩人。
李梧目露不忍,連忙收回目光,道:“少卿讓我來為你錄一份口供。”
說著,他同身後的拿著紙筆的官吏在小桌邊坐下:“你把昨日遇害之事細說一遍吧。”
鄭嫣心有餘悸,不願回憶,然想到這口供或許有大作用,也只好按捺下恐懼開始敘述。
但這份恐懼實在難以戰勝,她沒說多少就忍不住抽噎起來了,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李梧閉了閉眼,掏出一條手帕遞給鄭嫣,道:“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