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就有兩個有眼力見的小廝上前來攙扶簡青川,許妙儀也跟著往外走。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蕭韞的眸光漸漸冷了下來。
卻說許妙儀扶著簡青川到了客房的床上,方察覺他的右手缺了根小拇指。她瞳孔一震,聲音有些變調:“你的手?!是那幫人幹的?”
簡青川連忙把手藏到背後,笑著寬慰:“沒事的,已經不疼了。”
許妙儀心裡本就不好受,見他帶著一身傷痕卻還寬慰自己,便忍不住落了淚:“對不起簡青川……”
沒了一根手指,對簡青川這種靠武藝傍身的江湖人無異於是致命的打擊。
簡青川看著許妙儀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串一般往下滾,胸腔下的心跳逐漸雀躍。
這還是她第一次為他哭成這樣。
他覺得格外有成就感。
滿意地看了一陣,他終於開口勸慰:“真的沒關系的,妙儀。”
他這次是難得的心口如一。
不過一根手指而已,他根本不在乎。他天賦異稟,就算失去了整條右臂,照樣也能傲視群雄。
再說了,他用一根手指就換得了她一場洶湧的眼淚,甚至是她的心,簡直太值了。
許妙儀吸了吸鼻子,悶聲道:“你不要總這麼通情達理,我倒情願你責怪我。”
簡青川想了想,道:“那這樣,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好!”許妙儀連忙點頭,“你說,無論刀山火海,只要我能夠做到的,一定不遺餘力!”
簡青川其實早就想好了答案,但他此時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我還沒想好呢,以後再說吧。”
“那好,你慢慢想,這承諾永遠有效。”
郎中並幾個提藥箱的藥童到了,許妙儀退去屏風外守候。
屏風裡時不時傳來郎中的說話聲、衣料窸窣的聲音、羊腸線穿過皮肉的聲音卻唯獨沒有簡青川的呼痛聲。
待郎中離去,許妙儀重新來到床前,看著虛弱靠在床頭的簡青川,問:“不疼嗎?我好像從未聽你說過疼。”
簡青川輕聲道:“自從中了那毒,其餘所有的疼痛都微不足道了。”
提到奇毒,許妙儀本就不明朗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她默了半晌,問:“你……還有多久的時日?”
這是她第一次問這個問題。此前她一直不太願意麵對簡青川必定英年早逝的命運,可該來的還是會來,逃避終究不是辦法。
但簡青川卻給了她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妙儀,我想再試著去尋找解藥。”
許妙儀驚喜不已,當即應下:“好!待此間事了,無論天南海北,我都陪你!”
“你不問問原因?”簡青川挑眉。
“你若想說,一定會告訴我;若不想說,我問了也沒用。”
簡青川笑而不語。
曾經,他是想死的。
不是因為中了奇毒,而是因為他覺得活著實在沒有什麼意思,殺人殺多了也是會厭倦的。
但後來遇到許妙儀,他逐漸又找回了生活的樂趣。
看一個嫉惡如仇的人把他這個滿手血腥的人視為生死之交,實在是好玩極了。光是想想許妙儀日後知道真相的模樣,他就興奮得不能自已。
除此之外,他還想看看,許妙儀心上的那捧火究竟什麼時候會熄滅……
許妙儀陪了簡青川大半日,隨後回到房中休息。
想著自己最近欠了不少債,她掏出荷包想要數錢,卻扯出了一張布滿摺痕的泛黃紙張。
這是昨日午後在蕭韞書房外看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