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己則被死死綁在柱子上,分毫不得動彈。
耳邊傳來低低的咳嗽聲,許妙儀側頭看去,見簡青川同她一樣被綁在柱子上,頭臉濕漉漉的,應當也是被潑醒的。
似乎是察覺到許妙儀的目光,簡青川朝許妙儀看來,蒼白的面上露出一個虛弱的、帶著寬慰意味的笑。
他總是這樣,明明遍體鱗傷,卻還要寬慰別人。
許妙儀又是歉疚又是心疼,不知說什麼才好。
“許娘子,你若再不配合的話,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黑衣人頭子的聲音幽幽響起。
許妙儀將目光移到黑衣人頭子身上,強忍著傷痛說:“你想讓我去勸嫣兒自裁謝罪,是嗎?”
“不錯。”
許妙儀勾出一個嘲諷的笑,道:“我縱然只是一介草民,也知此事關乎重大,你們怎麼保證事後不會殺了我滅口?”
男人一愣。
“若橫豎都是死,我為何還要連累好友呢?”許妙儀語氣中透出幾分狠厲,“告訴你,我有一百種方法去死。等我死了,你們再無籌碼,蕭少卿一定能為嫣兒沉冤昭雪!”
男人沉默片刻,沉聲問:“你想我們怎麼保證?”
許妙儀深深地看了一眼簡青川,道:“你把我放了,讓簡青川留在這裡做籌碼。我回親自去勸嫣兒,難道不比一封信更有效嗎?”
“想必你已經調查過我們了,應該知道他是我的生死之交,我絕不會置他於不顧。事成之後,你再放了他。”
男人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斟酌此事的可行性。
簡青川也沒有說話,許妙儀低著頭,不敢看他。
半晌,男人道:“好,可以。不過我告訴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動作快點,也別想著搞什麼么蛾子,否則,你就不會看到完整的他了。”
“好。”
男人給下屬遞了一個眼色,下屬正要上前,卻聽許妙儀突然道:“等等!”
“怎麼?”男人有些不耐煩。
“我還有話要與我的朋友說。”
“就當著我們的面說。”
許妙儀也不多爭,扭頭看向簡青川,滿眼歉意:“對不起,我實在別無他法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早救你出來。”
“沒關系。”簡青川的眸光依舊溫和,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我相信你。”
許妙儀聞言心頭一顫,半是抱怨半是憐惜地說:“你為什麼總是在說沒關系呢?我認識你這麼久以來,你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沒關系。”
簡青川怎麼能如此溫柔包容呢?她倒寧願他罵她幾句,那樣她就不會那麼自責了。
“我不覺得這是連累。”簡青川垂下眼睫,聲音溫潤得如同春日的清泉,“我們是朋友,同甘共苦是應該的。”
許妙儀眸中泛起淚光,強烈而複雜的情緒擁堵在喉頭,令她說不出話來。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啊!”黑衣人不耐煩地催促,“老子可沒空看你們演苦情戲!”
許妙儀吸了吸鼻子,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保重”。
一個黑衣人走到許妙儀身旁,揚手狠狠劈向她頸後。她兩眼一翻,就此真正失去意識。
蕭韞及其手下分頭行動,詢問附近裡坊的坊正是否有裝載泔水桶的板車進坊,在問到第五個時終於得到了肯定的回複。
蕭韞正準備讓人展開搜尋,卻不料忽有一個小吏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坊正說:“不、不好了!”
蕭韞右眼皮狠狠一跳,那坊正頁忙問:“怎麼了?”
“有人在大路上……發現了一個渾身是傷的女人!”小吏道。
“帶我去看看!”蕭韞立即道。
小吏連忙應下,帶著蕭韞來到專為巡邏官吏而設的值班室。
狹小的榻上躺著一條血淋淋的人,盡管她滿面髒汙,可蕭韞還是能一眼認出——這就是許妙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