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不過遇見了一隻可愛的貍奴。”簡青川面不改色地說謊。
“咦,”許妙儀疑惑地指了指簡青川的袖子,“你的袖子怎麼髒了?”
只見簡青川原本雪白的袖口泛著褶皺,褶皺上染著深淺不均的灰黑色,再細細觀察,這髒汙中有幾處明顯肖似人的指印。
不消說,這是方才那小男孩掙紮時的傑作。
簡青川十分平靜地答道:“遇到一個小乞丐,他拽著我的袖子乞討呢。”
許妙儀沒有起疑,“哦”了一聲,道:“走吧。”
西邊的太陽總是比東邊落得晚,此時洛陽已是暮色四合,長安城卻還沉浸在萬裡夕陽中。
樂遊原上的一座酒樓裡,幾個錦袍華服的年輕人聚在一起把酒言歡,氣氛熱絡。
唯有蕭韞緘默不語,只望著手中的酒杯出神。
此時的他較三個月前清瘦了許多,意氣自然也大不如前,明明置身於談笑聲中,卻彷彿是個孤家寡人。
“懷景啊,我怎麼感覺你自江南迴來後一直鬱郁寡歡的呢?”突然有人將話題扯到蕭韞身上。
說話的人名叫季明淵,在眾人中與蕭韞交情最深,故而也是他最敢說。
眾人皆朝蕭韞看去,期待他的回答。
然而蕭韞卻毫無反應,似乎沒有聽見。
“懷景?”季明淵又叫了一句。
蕭韞這才回過神來,神情略顯茫然:“怎麼了?”
“你小子,”季明淵無奈地重複一遍,“我說,你為何自江南迴來後一直悶悶不樂?”
“有……嗎?”蕭韞蹙眉。
“有啊。”另一個青色袍子的附和,“第一,你現在與我們出來小聚的次數少了許多,偶爾出來還總是發呆走神;第二,你現在很少跟我們開玩笑了。”
蕭韞愣了愣,搪塞道:“可能是因為在江南受了重傷,落了病根。”
“重傷?我看你身體挺好的啊,”季明淵意味深長地笑道,“莫不是……情傷?”
眾人會心一笑,滿臉寫著“八卦”二字。
蕭韞扯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容,道:“沒有的事,諸位多心了。”
“哎哎哎,你這是在欺負我們訊息不靈通啊,”季明淵道,“不過我前幾日可是聽說了,你當時那叫一個沖冠一怒為紅顏……”
蕭韞面色微微一變:“你聽誰說的?”
“還真有這事啊?”季明淵拍著大腿笑。
蕭韞:“……”
眾人鬨堂大笑,蕭韞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大度地不與他們計較。
“你們可別打趣懷景了,他以後可是要做和尚的。”又有人打趣道,“畢竟從前他面對光豔動天下的平昭公主,都不為所動~”
這時,青袍子突然叫了起來:“誒,你看著點,酒都差點潑到我香囊上了。”
被指責的青年已是酩酊大醉,聞言只擺擺手,不屑道:“哎呀,不就一個香囊,至於那麼寶貝嘛?看著做工也不怎麼樣啊。”
“你懂什麼!”青袍子翻了個白眼,“這是我夫人一針一線為我縫制的,承載了我夫人對我滿滿的愛意~”
席間“咦”聲一片。
有人不甘示弱地說:“香囊算什麼?我這腰帶還是我夫人親手為我做的呢!”
“嘿!我說你們這些都弱爆了!”又一個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美滋滋地說,“我夫人前兩天親自獵了只白狐,說等入冬了要給我做披風呢!”
七嘴八舌的攀比聲中,蕭韞的眸光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
他沒有夫人。
心上人也並沒有送過他什麼東西……還沒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