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妙儀受寵若驚,道謝連連。
鄭嫣則暗暗感慨:以前怎麼沒發現簡青川這麼貼心?
菜品很快被端上桌,正如簡青川所說,它們味道確實不錯,雖然比不上蕭韞宅中的,但也算美味了。
鄭嫣大快朵頤,許妙儀則沒什麼胃口,吃了沒多少就放下筷子回房了。
簡青川一臉憂心忡忡地詢問鄭嫣:“鄭娘子,你能否告訴我一句實話,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看許娘子一直悶悶不樂,很是擔心。”
鄭嫣想起這個就來氣:“那姓蕭的看似對我姐姐一往情深,實際上是把我姐姐當成了他白月光的替身!簡直太惡心了!”
“啊?怎麼會這樣呢……”簡青川的語氣似是驚詫又似是惋惜,長睫遮掩下的眸中卻是異常興奮。
燈火已歇,滿室浸染著銀白的月色,靜謐清幽。
許妙儀的心卻並不寧靜。
午後蕭韞的話語一直回蕩在她耳邊,煎熬著她的內心。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全心全意愛著的人,竟一直將她當做另一個人的替代品。
原來初見時他幫助她,是因為她那張與故人相似的臉;原來他奮不顧身地救下她,也是因為她的相貌;原來他總是在透過她的眼睛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可是如果,他自始至終都把她當成一個工具,沒有付出半點真心的話,她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而是會直接提刀殺了他。
但偏偏,他的一腔假意中摻雜了一絲真情。
他們秉燭遊戲的歡樂不會是假的;他求娶她時的緊張忐忑不會是假的;在梧鎮那夜的絢爛煙花下,他寬慰她的話更不會是假的……她很篤定,因為人坐在火堆旁不會毫無感覺。
正是這絲真情,將真相襯託得格外冷酷殘忍。也正是這絲真情,困住了她向來殺伐果斷的步伐。
更是這絲真情,在此刻化成了一把尖刀,狠狠紮向她的心髒,紮得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正恍神間,鄭嫣輕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姐姐,你如果實在傷心的話,就哭出來吧。”
許妙儀搖了搖頭,淡聲道:“有什麼好哭的,別離本就是人生常態。”
她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女了,她早已經領教過命運的殘忍,相對而言,愛情的失利其實算不得什麼大事。
她更清楚地知道,眼淚在命運面前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所以她不會為既定的事實哭泣,她要做的,是放寬心情,繼續投入生活,為她的理想奔波。
風浪終究會過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鄭嫣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只輕輕抱住許妙儀。
許妙儀回抱住鄭嫣,低聲道:“睡吧。”
“嗯。”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時間一滴一滴地流逝,床上人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平靜而有規律。
“咔噠”一聲輕響,窗戶被開啟,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躍進房中。
他身形高挑清瘦,面板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慘白,幾乎毫無生氣,漂亮的眉眼更是透著陰森的氣息——簡直是活脫脫一隻豔鬼。
簡青川緩緩走到床邊,沒有發出半點足音。
床外側睡著許妙儀,簡青川勾了勾唇角,伸手落到許妙儀的脖子上。
許妙儀的脈搏一突一突的,簡青川知道,只要自己稍一用力,就能使這律動永遠停止……
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而來。
簡青川眯了眯眼,俯身湊到許妙儀臉側,輕輕嗅聞,像是一頭檢查獵物的野獸。
半晌,他直起身子,緩緩收回手,眸中閃現一絲奇異的光。
翌日辰時,許妙儀和鄭嫣一齊下到一樓用早膳。
鄭嫣邊吃邊斟酌著說:“姐姐,你的傷勢還只好了一半,不便奔波,我們恐怕要繼續在青州待上一陣子。”
“可以啊。”許妙儀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