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妙儀含笑拍了拍手:“正好,我也不想和某些人待在一起呢。”
李梧無奈勸道:“郎君,還是讓屬下睡車廂吧,您睡不慣的。”
“那我去睡車廂吧,我睡得慣。”許妙儀當即接過話,“你們倆一起睡。”
李梧:“……”
他不捨得讓自家郎君睡車廂,也知道自家郎君不捨得讓許娘子睡車廂,於是拿出寧死不屈的態度,堅持要自己睡車廂。
爭執許久,最終還是蕭許兩人住進了一間房。
蕭韞冷聲道:“今夜我睡地上。”
許妙儀眸中劃過一絲猶豫,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預設了。
趕了大半天的路,許妙儀的身體其實不大吃得消。洗漱完之後,她便徑直鑽進了被窩。
外間不知何時落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叫人生出無盡倦意。許妙儀閉著眼,漸漸墜入了另一個世界……
土坑底部,她抱膝蜷縮著,望著頭頂越來越暗的天幕,一顆心幾乎被恐懼和絕望填滿,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滾。
隱隱有“嘶嘶嘶”的聲音響起,她本以為是幻聽,然而那聲音卻越來越近,幾乎要貼到她耳邊。她側目看去,恰好對上了兩盞幽綠的燈!
……
蕭韞正在按摩雙腿以緩解風濕骨痛,忽然聽得一聲嚶嚀。他愣了一下,隨即循聲看去。
只見床上的許妙儀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滿臉恐懼,嘴唇囁嚅,含糊說著什麼——這是蕭韞從未見過的。
莫非是夢見蛇了?蕭韞唇畔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很快又轉回頭去。
“阿兄救我、救我……”許妙儀驚懼的呼聲越來越高,漸漸地還帶上了哭腔。
蕭韞的心神被這動靜擾亂,再無法專心按摩。他扭頭看去,只見她的身體暴露在外,而被子則堆疊在腳下。
秋夜涼寒,縱使屋中有碳火,不蓋被子還是會著涼的。
蕭韞尚對許妙儀心懷怨氣,但他轉念一想,許妙儀畢竟是他的盟友,若是病了,一定會拖垮整個計劃!那可不成。
於是他決定做一回好人。他忍著骨痛,冷臉走到床邊,替許妙儀重新蓋上被子。
熟料許妙儀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緊接著整個人貼了上來。
感覺到那明顯不同於胸肌的東西時,蕭韞身形一滯。他深吸一口氣,嘗試抽出手來。
許妙儀卻抱得愈緊,嘴裡不停哼唧著:“阿兄,不要走……我好害怕……”
見她哭得愈發可憐,蕭韞的怒氣竟消了大半,心中只剩下憐惜。他暗罵自己沒出息,接著又認命般地閉上眼睛,長嘆一聲。
罷了,他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他順勢在床沿坐下,以便許妙儀更好抱住自己的胳膊。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許妙儀居然“得寸進尺”,直接伸手圈住了他的腰,臉貼在他腹部。
那感覺十分陌生,蕭韞簡直覺得自己快要不會呼吸了,甚至連腿骨的疼痛也感覺不到了。
他情不自禁地垂眸看去,恰好許妙儀眼尾滾出一滴淚。鬼使神差一般,他曲起指節,輕輕為她拭去眼淚。
溫熱的,柔軟的。
他如觸電一般,趕忙把手縮了回來,一時卻又不知該把手往哪兒擺。
泣聲未止,許妙儀的肩頭也仍在顫抖。
腿骨一陣一陣地作痛,蕭韞苦惱的卻是:她若一直這樣哭下去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