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妙儀失笑:“那你說現在要怎麼辦?”
蕭韞突然猶疑起來了,眸中隱隱透出一絲怯意。好半晌,他才慢吞吞地道:“白紙黑字,簽字畫押……如何?”
許妙儀哭笑不得:“你這樣鄭重,是怕我毀約嗎?”
蕭韞挑眉道:“我這叫謹慎。”
許妙儀無奈:“行,寫就寫,我還怕你不給我付薪水呢。”
蕭韞聞言,緊繃的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如釋重負。
在別院歇了一晚,翌日一早,蕭許兩人並李梧戴上面具,同乘馬車往泉山方向進發。
昨夜落了一場秋雨,將本就層林盡染的泉山洗滌得更加鮮明靚麗,端的是“秋華無限好”。但他們此去並非是為了踏秋,而是去拜訪坐落於其上的泉山幫。
泉山幫,是青州及附近一帶頗有勢力的江湖幫派。據蕭許兩人打聽來的訊息,他們與明遠鏢局素來不和,要說動他們借兵是比較容易的。
山腰以上的路狹窄陡峭,需要下車步行。
抬眼望去,楓樹燒得火紅,一直蔓延到視野盡頭。風動間,紅葉簌簌而落,美得壯闊、美得震撼。
許妙儀頓住步子,頭顱微仰,似在遠眺。
蕭韞料想她是在欣賞秋色,於是準備說幾句贊美之語,以作附和。
誰料,許妙儀忽然抬手指向遠處,感嘆道:“你看那山,好生險峻。泉山幫還挺會選地方,在那兒安營紮寨,真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
蕭韞啞然失笑:“我以為你在欣賞秋色。”
“秋色當然也很好……”許妙儀說著,偏頭朝蕭韞看來。話語忽然被扼斷了,接著她朝他走近一步,伸手往他的頭側探去。
蕭韞整個人都怔住了,心跳加快。此時周遭壯美的秋色都模糊成了背景,他只看得見面具下她清澈的眼睛。
許妙儀微微墊腳,輕輕從蕭韞頭上摘下兩片楓葉,取笑道:“要不是我,屆時你簪了滿頭紅花都渾然不覺呢。”
蕭韞彎唇一笑,鄭重地叉手一拜:“是,多謝許娘子。”
這時,前方隱約傳來一陣交談聲——
“大哥,咱們這是大計將成啊……”男人的聲音喜滋滋的。
另一個男人冷哼一聲:“別嘚料,哪裡成啊?”
三人俱是一驚,連忙止住了話語。
“這口音,倒有點像北邊兒應州的……”蕭韞輕聲道。
很快,三人拐過一個彎,與五個黑衣人迎面相撞。只見他們全身都被寬大的黑袍籠著,臉上也戴著面具,可謂滴水不漏。
黑衣人們的說話聲戛然而止,周遭氣場也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兩夥人相視的一眼間,危險緊張的氛圍達到了極點,彷彿有一根無形的弦被拉緊,隨時都有可能崩斷。
但好在,他們終究只是擦肩而過。
“許兄看見了嗎?方才為首那人的披風邊緣沾染了些許紫色的土壤。”蕭韞壓低聲音對許妙儀道。
許妙儀點點頭。
“陽泉附近,紫色土壤似乎只有俯山才有。”蕭韞又道。
他曾仔細閱讀過青州的州志,州志上有關於土壤的記載。而他自小又記憶力超群,過目不忘,是以此時能迅速反應過來。
許妙儀愣了一下,隨即猛然轉身,出聲對那幫黑衣人喝道:“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