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韞聞言一怔,這才發現許妙儀褪去淚光的眼中布滿血絲,心頭不由得猛地一顫。
許妙儀搖頭:“不用麻煩,我來就好。”
這時,蕭韞開口了:“許兄還是去休息吧。”
“連報恩的機會都不給我嗎?”許妙儀看向蕭韞,揶揄道。
“來日方長,許兄何必急於這一時。”蕭韞聲音虛弱,態度卻是堅定。
“那好吧。”許妙儀只得妥協。
“姐姐去我的房間休息吧。”鄭嫣熱情邀請。
“好,多謝。”
許妙儀殫精竭慮了許久,這一覺下去跟昏迷了似的。醒來時視線明亮,她以為還是白天,但當她坐起身來,才發現窗外已經黑透了,只是房裡亮著燈。
床對面的桌案後,鄭嫣正在燈下寫著什麼,握筆的姿勢有些奇怪。
察覺到動靜,鄭嫣扭頭朝許妙儀看來,露出一個喜悅的笑:“娘子你醒啦!”
許妙儀點點頭,問:“他怎麼樣了?”
“娘子你就放心吧,郎君好著呢,剛剛吃過藥睡了。”鄭嫣笑道。
許妙儀這才鬆了口氣。
“娘子可有不適?”鄭嫣又問。
許妙儀搖頭。
“那娘子應該餓了吧,去吃些東西吧?”
許妙儀確實有些餓了,笑道:“好,多謝。”
用過膳,許妙儀還是想去看看蕭韞。她摸黑進到房中,卻意外地聽到了一陣喃喃低語——
“大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曰命。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
這是《禮記》中的話。
許妙儀苦笑不得,暗道這廝居然這麼用功勤勉,睡夢中還在背書。
她又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淡淡月色去看蕭韞的臉。
只見蕭韞眉頭緊蹙,神情十分痛苦。
就在這時,蕭韞猛地驚醒。他本就驚魂未定,又瞥見床前站著一道人影,更是嚇了一跳。
“別怕,是我。”許妙儀連忙出聲撫慰,快速點亮蠟燭。
蕭韞這才放下戒備。
許妙儀在蕭韞床前坐下,溫聲詢問:“你眼下感覺如何了?”
“好多了。”
”
“那就好。”許妙儀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你幹嘛要救我,我又不是避不開。”
說是埋怨,其實更多的是心疼。
蕭韞默了半晌,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我當時下意識地就那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