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馬芹和廖娟一開始關系還算行,後來從啥時候起,都開始養雞了。起初兩家各買了五隻,誰料養大後,廖娟四隻都是母雞、一隻公的,馬芹卻只有兩只母雞、三隻都是公的。
正好部隊後勤部開展持家好軍嫂的評比,廖娟因此拿了獎狀,言辭裡難免洋洋得意的,讓馬芹心裡結了疙瘩。
隔天馬芹當即又去買了三隻半大的母雞回來,沒多久就天天都有新鮮下蛋了。而反觀廖娟呢,雖然四隻母雞,卻只顧吃糧,不長肉不生蛋,於是輪到馬芹洋洋得意了。
有一回據廖娟自己所說,她家雞被馬芹家油光滑亮的幾只騷公雞誘拐,有蛋都跑到馬芹家的雞籠子生。
廖娟氣不過,就得去把蛋都摸回來,不料被馬芹逮了個正著。後來馬芹就總懷疑自家蛋被廖娟偷了,馬芹動不動就摸到廖娟那邊去數蛋,兩家為這事兒沒少吵架,有一次甚至驚動了團政委來破案。
王勤鳳唏噓著:“具體誰偷的誰的,反正各說各的詞,別人摸不透。這還剛開始掐,馬上就有大戲上場了,不信咱瞅瞅去,等會兒越打越狠,得等她們老公回來才能拉得住!”
左右採訪已到尾聲了,蘇麥麥和陸韜對視了一眼,原來八卦之心人人有之不分男女呀,他們就跟著走出去瞧熱鬧。
外面果然正在掐得水深火熱,馬芹雖說把雞養得肥壯,她自己人卻瘦得精神,廖娟把雞養得嘎瘦,卻人高馬大的。
這倆打架,一個仗著精瘦靈活,跳來跳去,一手掐著廖娟,一邊用鞋子狂踩她腳脖子。
一個佔著強壯有力,掰著馬芹的胳膊咯咯發響。
旁邊圍的都是看熱鬧的家屬和孩子,就沒人敢上前勸架的。
看見蘇麥麥和陸韜揹著相機走出來,連忙紛紛說道:“記者同志來了,你們先別打了,人記者既不屬於哪個旅,也和誰不沾親帶故,讓他們給評評理,總比打架來得強!”
馬芹屬實踢來踢去也累了,而廖娟呢,也生怕把馬芹胳膊真掰崴了,還得付醫療費。
偏偏為了臉面不能輸,都還得僵持著。
聽見旁邊這麼一說,互相兇狠地瞪了眼,各自不情不願地把手鬆開了。
馬芹一邊揉胳膊,指著還沒來得及摸到手裡,就被廖娟當場發現的雞籠裡的幾個蛋,說道:“記者同志你來得剛剛好,你給說說,我家的雞生蛋都是生這種白殼的,她家癟母雞,生不了這種顏色的蛋,不是從我這偷過去的,還能從哪拿的?”
“放你屁馬芹!”廖娟摸著發紅的腳踝骨,立刻唾罵起來:“整個軍屬大院就允許你家雞生白皮蛋啊?別家雞生下來就大逆不道了?雞幹部給你家騷母雞開白蛋條子了?憑啥你說是就是!記者你來得正好,你來說!”
這個……
蘇麥麥仔細地瞥了瞥廖娟的雞籠子,又仔細地瞥了瞥馬芹的雞籠子,悄悄地示意陸韜看去。
——馬芹的雞籠子鋪的是木屑刨花,而廖娟鋪的是麥草,不確定平時誰家偷的誰家,但今天廖娟雞籠子裡的幾顆蛋,的確還沾著幾片木屑呢。
不過看著兩位家屬的陣仗,蘇麥麥沒強出頭,還是讓陸韜來說吧。
陸韜會意,於是走去廖娟雞籠子,把帶著木屑的雞蛋掏了出來,還給說明瞭理由。
好家夥,馬芹頓時腰桿挺直了:“看誰不要臉,這下證據確鑿了吧!”
這邊廖娟氣不過,連帶著看陸韜記者都遷怒了起來:“咋的,也就是平時你偷我家蛋偷多了,我今天才拿了兩顆過來。別以為今天是我幹的,你平時就少幹了?這位記者也是,要你多管啥閑事啊,吃飽了撐得……”
剛剛還催著陸韜和小蘇秉公判斷呢。
“人證物證俱在,少他嗎扯這些,你,廖娟你得當著所有人面給我賠禮道歉!”馬芹據理力爭。
話音未落,氣得廖娟端起旁邊的尿盆子,就照馬芹這邊潑了過來。馬芹也不甘示弱,轉身飛奔廚房,端出來一缸子酸餿水。
媽呀,趕快跑,遠離是非之地!
蘇麥麥護著懷裡寶貴的臭豆腐,趕快拉扯陸韜的袖子,往機關單位方向跑開了。一群看熱鬧的家屬和孩子們也匆忙推推搡搡著,作鳥獸散,生怕沾到了亂潑的額屎尿酸餿。
到了分報社的辦公室,才看到陸韜因為倉促奔跑,不知道被什麼颳著了,手面上一道滲血的口子。
衣擺上還濺有幾滴是尿或餿水的汙點子,看來陸韜剛換洗的軍裝又得脫下來了。陸韜直慶幸:“剛才那廖嫂子拽住我,要不是小蘇你扯了我緊急跑,尿盆子怕扣我臉上,可不止這幾滴!”
還好還好,低頭瞅瞅,罐頭瓶子裡裝的臭豆腐完好無損。
六旅家屬院的戰鬥力啊,馬妹花來了都得叫聲前輩。蘇麥麥出於同事道義,又陪他去了趟衛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