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報社的記者要來採訪,有機會能當典型上總軍區的報紙宣傳,她高興得一早就在家裡候著了。
等看到蘇麥麥梳著兩根辮子,一身軍裝苗條高挑的走進來,靚得王勤鳳嘴巴都張圓了:“哪個也沒告訴我,咱六旅啥時候有這麼漂亮的記者了!你這個記者妹兒喲,簡直就是美人胚子嘛!”
“來來來,快坐快坐,我自家喬連長也很快就回來了!”王勤鳳搬來椅子,讓文縐縐的陸記者和小蘇記者坐下。
蘇麥麥坐下來,忽地就聞到了一股奇特的臭香味!
她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立時嗅了嗅鼻子問道:“王嫂子,你家這是什麼味?有點像臭豆腐。”
以為她美人妹兒嫌棄臭,把個王勤鳳尷尬得,連忙解釋道:“啊這,你咋一聞就問出來嘞?我還生怕你們嫌棄,重重地蓋了兩層蓋子。”
竟然真是臭豆腐啊!要知道,現在可不是隨時隨地能吃各種小吃的時代,交通不發達,極大影響了美食的傳播,若非忽然聞見臭豆腐味道,蘇麥麥都快忘記這道心頭愛的小吃了!
蘇麥麥吞嚥了口水,帶著請求的語氣笑起來:“哪能嫌棄,王嫂子做的這味道太正了,得是正宗的臭豆腐吧?嫂子能給我來幾塊嗎,多少錢我都買。”
聽得王勤鳳驚喜不已,可不味兒正嘛?她這臭豆腐是用傳統發酵的方法,發酵了兩個星期了,賊臭賊鮮。怕豆腐房裡其他嫂子聞不慣,特地藏在家裡,準備自己炸了沾醬料辣椒麵吃。
喬連長和同院的張幹事聞不慣,直說是一股屎臭味,好在張幹事的媳婦帶孩子回老家探親了,王勤鳳就沒管他們男幹部嫌棄。沒想到水靈嬌豔的小蘇記者竟然能是個識貨的!
好妹子,人美心地美啊!
王勤鳳頓時有如他鄉遇知音,從壇子裡撈出了十來塊送給蘇麥麥,說自己這會兒臨時沒法炸,給了蘇麥麥兩袋醬料和川省産的辣子面,讓她回去自個炸了吃。
蘇麥麥感激地收下,本來要給王勤鳳錢,下次還要經常找她買呢。
王勤鳳死活不收,說下次收錢,這次必須當成送的,蘇麥麥便沒推辭了。
把個旁邊的陸韜看得好笑又刺鼻,扶著眼鏡框尬笑:怎麼沒想到小蘇會喜歡這種臭味的食物,一個看俄國名著的女青年,吃著臭氣熏天的黑豆腐塊,不敢想不敢想……
蘇麥麥腹誹:那是你還沒吃到炸出來的成品,光想想她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嘿,想到賀衍聞臭豆腐估計也一樣反應,她就覺得好笑。怎麼著都要讓大佬親自嘗一嘗味道才行,不然不許上床,以後也不給他做別的好吃的了。
採訪氣氛因著臭豆腐的受歡迎而十分融洽,王勤鳳更是一談起話來就滔滔不絕。
川妹子的爽朗個性逗得蘇麥麥也樂呵不已,採訪正在收尾,家屬院的巷道外忽然傳來了潑辣的掐架對罵聲。
“馬芹你又偷我家蛋!我就說早晚會抓到你現形,你個愛偷貨,咋這麼沒皮沒臉,幾顆蛋都偷偷摸摸?難怪我家母雞下蛋越生越少了,敢情都被你順走!”
王勤鳳對面的一個院子裡,站著兩個對罵的軍嫂,一胖一瘦的身軀將將地擋在了雞籠子前面。
被罵偷蛋的馬芹立時戳手指反攻起來:“不要臉的是你廖娟,這分明是我家雞剛生的,咋跑你窩裡去了?我辛辛苦苦養的下蛋肥母雞,你瞧瞧你自個窩裡那幾只,走兩步就能斷氣的癟腳料,像是會下蛋的嗎?——
大家聽好了啊,偷蛋的人是她廖娟,我是過來拿回屬於我母雞剛下的仔!”
“放屁!!該我雞生的蛋,憑啥說成是你的?你眼睛長雞籠門上啊?你看見了?你全過程盯著雞屁股生下的蛋啊?嘖嘖,臉皮比城牆還厚,不稀得說你!一天天的盡盯著自家幾只不下蛋騷雞,光養膘不産蛋,越長倒越像公雞了,每天叫春叫得震天響!有這閑工夫再養兩只去啊,何必尖酸嫉妒成這樣!”
廖娟也不甘落下風,本來出門倒尿桶的,孩子剛拉了屎,燻臭,得趕緊倒了去。誰知道一出來,瞥見雞籠旁邊多出一雙鬼鬼祟祟的手,摸來摸去的,看得她就來氣。
她沖過去一看,沒臉看了就,馬芹撅著屁股趴著呢!
馬芹男人整活沒輕沒重,偏偏馬芹嗓門掐不住,關鍵時刻會出聲,為這個事兒,她在家屬院挺臉紅的。廖娟竟然故意用“雞叫春”罵人,氣得馬芹呼上去一袖子:“我呸你個姓廖的!你那點偷雞摸狗德性當我頭一天見識?我家雞這兩天肚子明顯窩著蛋,現在癟下去了,蛋沒瞧見,倒在你雞窩裡摸著了,你讓大夥評評理,是不是你個偷雞摸狗的潑婦幹的事!”
“娘嘞,你才偷雞摸狗下賤貨,看我不扇死你!扇死你!煽得你沒力氣每晚嗷嗷叫!”
“……今天為了我馬芹的清白,這架我也不忍著了,看我不撕爛你嘴巴子!”
“別打了,真打起來了?”
“別呀,不就幾顆蛋,至於嗎?”圍觀的家屬越來越多,有個別起鬨的,有個別勸架的,還有人穿著外套從遠處跑來趕現場瓜,一片鬧哄哄。
蘇麥麥聽得微皺眉頭,採訪都收尾了,竟然還撞見六旅家屬院掐架直播咯。要知道,自從十一旅成立了家屬委員會,透過週五晚上的讀書學報、週末的跳健美舞活動,大夥兒相處和睦了許多,已經有日子沒見大動幹戈了。應該建議建議六旅,也成立個家屬委員會才好。
王勤鳳下午為了採訪沒去豆腐房,她住的院子和馬芹、廖娟的正對面,就對蘇麥麥解說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