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怒道:“說就說,又扯我做什麼?是缺了我家這份佐料,你們的菜洗著沒味了還怎的!”
剛嫁進家屬院來時,蘭青說話都細聲細語的,多看男人一眼都臉紅,現在每天吼張營長和兒子吼得聲大,隔兩條道都能聽見。
張營長和蘭嫂子家就是八卦池的靈魂,不管夫妻感情、家庭生活、一頓饅頭或一雙鞋襪,都能夠把他們家抬出來做個比照。
有時別家吵架吵著吵著,忽然還能蹦出他們家打比方:“有本事你也像小蘭生五個帶把的?”,簡直哪裡需要哪裡搬。
就這樣,蘭嫂子都冤枉死了,哪還能不潑辣脾氣。
另一個訕笑地揶揄道:“未必全是,也有那結婚了好多年的,人家不還是每天忙活著嘛。”
眾人只稍微一愣,頃刻就明白說的是馬妹花了。
連忙在她屁股後一拍:“打住,活膩歪了,又想被蛐蛐!”
馬妹花管束廖政委那簡直聲色俱厲,不僅烤蠍子黑螞蟻、生吞雞蛋黃伺候,更要雷打不動逼著交公糧。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交得沒消停。
這可是廖政委親自說的,沒人敢栽贓她。
有一次廖政委在二團陳團長家喝酒時,三團季團長一看手錶到時間了,就說得回家了,不然要挨媳婦訓。旁的戰友調侃他:“就為那點事,有多急著回去啊。”
此時廖政委喝得醉意微燻,張口來了一句:“那事兒能有什麼意思,就跟每天大米飯、白菜豆腐似的,一天一交差,都交麻木了!”
嘖,一個個回去就立馬和老婆說了,還把老廖那苦澀又無奈的表情添油加醋形容了一遍。
計算起來,洗衣池的八卦之所以能日日翻新,男人們的功勞佔據一大半。
隔天,整個家屬院都知道馬妹花天天催逼老公要糧了!哎呀,嘴上說什麼“有孩子了不起啊”“一口氣蹦五個比兵乓球還能蹦噠”,原來私下最惦記生娃的還是她。
但大夥兒明面上不敢取笑。
馬妹花有個外號叫馬大巫,廖政委又姓廖,於是馬妹花就經常在洗衣池旁聽到:“看起來臉色不太好,這五六估計不合,要不怎麼沒動靜”之類的話。
久了馬妹花琢磨出那五啊六的指代,曉得老公竟敢在戰友面前數落自己,回去就連掐了廖政委好幾大爪子,罵他“廖滿倉你想做陳世美就早說!!”,聲音吼得大傍晚各家炒菜的鏟子都鈍了。隔天廖政委青著腮幫上班去的。
蘇麥麥走過來,笑著打招呼:“嫂子們都在洗啊,聊什麼呢,我也來湊湊熱鬧。”
儼然不知,那天晚上她與賀衍關於流鼻血的事兒被誤會了。
張四仔和張五仔認得這是給自己分奶糖的新娘子,嘟著臉蛋喚道:“小蘇阿姨好。”
還別說,雖然一屋子五個娃,但蘭青嫂子和張營長的顏值結合下,每個仔子都俊極了。
用家屬院嫂子們的話說,那是將來不愁娶媳婦的,有閨女的可以提前預定女婿了。
那天蘭青去鎮上買東西了,孩子們沒大人帶,後來知道蘇麥麥竟給他們特地包了兩報紙包的喜糖,裡面橘子糖、花生糖、奶糖啥都有。
蘭青熱情地答她道:“在說羨慕年輕的時候呢,剛結婚沒生娃,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做什麼都有興致。”
邊上的趙嫂子說話最露骨,家屬院沒人比得過她,側著頭添補道:“在聊賀副團長有多喜歡你,聽說接連幾晚上都整活。嘖,這新婚燕爾就像麥芽糖一樣,粘絲兒的甜蜜。”
旁的掐她:“你臊不臊,說這麼直白,人家姑娘剛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