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鹽荔枝
好安到樾州的時候也在下雨,但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前一刻暴雨如注,後一刻太陽就露出來了。
再加上有王家提前寫信引薦,所以事情敲定的很快。
好安去收蔗農今年春天剛儲存的甘蔗,劉猛去和當地人學種甘蔗。
選地、整地、選種、消毒。
一個天天杵地裡,一個天天不著地。
六人在樾州呆了四五天,一共收了六七石甘蔗,附近村縣能收的都收了,在呆下去天上也不會掉甘蔗,好安一行人便準備回平陵。
樾州幾乎是這片陸地的最南端,氣候炎熱潮濕,植被、吃食都和平陵大不相同。
所以回程前一天,好安專門抽了半天去當地的大街小巷逛了逛。
她花了幾文錢僱了一個官話不錯和好昕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導遊”。一大一小的兩人朝樾州最熱鬧的街道走去。
“我們這果子多,秋天更多!現在荔枝成熟還便宜,你可以多買點帶回去。”小導遊推銷道。
說到荔枝,她好久沒吃過了。以前一到夏天水果店門口和超市都是各種各樣的荔枝。
白糖罌、妃子笑、掛綠、桂味……一天吃一種,一星期不帶重樣。
“除了荔枝還有什麼好吃的?最好是北邊沒有的。”好安悵然問道。
她以前對水果興趣不大,甚至可以說不愛吃。尤其那些要剝皮吐籽的,麻煩死了,但今天忽然有些懷念。
可能這就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吧。
“我不知道北邊有什麼啊。”小導遊撓了撓頭,雙眼清澈說道:“我只知道現在荔枝賣得最好!”
好安攔著小導遊的肩膀,笑道:“那就先去吃荔枝。”
小導遊帶著好安穿過兩條狹窄的小巷,走到頭便是一條熱鬧的街道。
人群熙熙攘攘,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
菜攤沿街依次排開,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稻草,用來隔絕溫度。上面放著各種新鮮的蔬菜,鮮嫩的青菜、圓滾滾的蘿蔔,然而最多的還是荔枝。
不論攤子主要賣什麼,旁邊都有一筐荔枝,堆得像小山一樣,連枝帶葉。翠綠的葉子掩映鮮紅的果實,顯得格外誘人。
好安隨便走到一個攤子上,這個攤主正忙著剝荔枝。
她把荔枝剝皮去核扔進裝滿紅漿桶中。
“這是什麼?”好安拍了拍小導遊。
“紅鹽荔枝。”小導遊都不問,直接答道。
好安:“鹹的?”
“一點點鹹。”小導遊說道:“鮮荔枝容易壞,這樣做好之後能放三四年不生蟲。”
“這麼久!”好安問道:“紅鹽荔枝做好了什麼樣?”
“紅的。”小導遊條件反射的答道,接著就是和攤主一頓嘰裡呱啦。
攤主抬頭看了好安一眼,又轉過頭去,對在攪荔枝的小娘子說了什麼,就這樣攤主手裡剝荔枝的動作還沒停下。
小娘子轉身,動作麻利的翻開身後的簍子,拿出一瓶手掌大的瓦罐開啟。
裡面的荔枝肉既不是新鮮的白色,也不是曬幹的棕黃色,而是鮮豔的紅色,和桶裡紅漿的顏色十分接近。
“她們說你可以嘗一嘗。”小導遊說道。
聞言,好安便用指尖捏了一個出來,果肉早已褪去鮮荔枝的水盈,在紅漿種浸出一道道紅色的褶皺。好安捏了捏荔枝,果肉緊致而有光澤,應該還曬過。
“她們說這個在北邊很受歡迎,每年都有很多商人來買。”小導遊盡職盡責的翻譯道。
好安輕輕咬了一口,舌尖先觸到一絲鹹氣,像海上的風吹過四月的青梅園,最後停在唇齒之間。隨即是陷入果肉的甘酸味道在口中化開。雖然與新鮮荔枝有所不同,但卻別有一番風味。
“可以長途運輸的荔枝幹只有這一種嗎?”好安問道。
“還有白曬荔枝和蜜煎荔枝。”小導遊四下張望了一翻,沒找到有攤子在做這兩種,只能自己講述道:“白曬就白曬啦。”
“白曬?”好安自我理解:“就是白天放在太陽下面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