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白長老否認:“魘非心魔,心魔乃人內心深處的雜念,是慾望、恐懼或是仇恨,而入魘更像只是在做一場夢,是一場幻境。”
虞知鳶表示聽不懂,但既然是做夢……
“有沒有辦法把她從夢裡叫醒呢?”
即白長老拍拍她的腦袋,嘆道:“修士入魘,能不能醒端看他自己,我等旁人也沒有其他辦法。”
怎麼能沒有辦法呢?
在心魔中入魘,她就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不會是什麼好事啊!
虞知鳶扒著她的腿不依不饒:“即白長老,你再想想辦法看嘛……”
謝沉舟正好從門外進來,見狀一伸手,直接把虞知鳶和即白長老隔開了。
一張向來溫和俊俏的臉上難得嚴肅起來:“好了阿鳶,不許再胡攪蠻纏。少主需要休息,你的課業也已經落下許多,隨我去學堂上課。”
“我不去。”虞知鳶重新扒到床榻邊,只留給謝沉舟和遙光一個後腦勺,“上課哪有姜辭重……哎遙光你放我下來!”
“叫師兄,沒大沒小。”
“……遙光師兄,能不能放我下來?”
“家主已經找到了破壞赤焰獅封印的人,你不去瞧瞧?”
“是誰?”
“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
一大扛著一小的身影很快遠去。
謝沉舟回頭看了眼床榻上蒼白的少年,指尖微動,少頃,也跟著緩步出了房間。
屋裡很快便只剩下姜辭一人。
他的夢定格在一片猶如燒成烈火的血色中,血水蔓延開來,覆蓋了整個夢境。
殘屍遍野,鮮血淋漓,破碎內髒伴著碎骨髓液撒了一地,猶如人間煉獄。
耳邊的聲音嘈雜刺耳,像是有人正在哀嚎著求他放過,又像是無數人正在怒斥他。
他不斷揮著劍,劍光所到之處,鮮血噴湧,也充斥了他的雙眸。
某一刻,他倏然睜開眼。
窗外昏黃的陽光直直刺入,爬入雙目,在眼前燒出一片灼熱的明紅色。
他死死盯著頭頂的床帳。
許久,久到腦中翻湧的畫面徹底安靜,他才慢慢眨了眨眼。
身上的傷已經被處理過,雖還未完全癒合,卻能感覺到傷口已經在緩緩自愈。
他坐起身,而後眸光便捕捉到了一個圓滾滾毛茸茸的小腦袋。
虞知鳶的半張臉埋在被褥中,睡的正酣,濃密的睫羽隨著平穩的呼吸輕輕顫動,嘴唇微微張著,靠臉的床褥上一灘晶亮……
姜辭眼角抽了抽。
但,還是可愛的。
虞知鳶似乎感覺到什麼,身影微動,一邊抬頭,一邊伸手擦了擦唇角,看到他醒後先是愣了下,而後揉了揉眼睛,發現不是自己看花眼,立刻笑了起來。
“姜辭,你總算醒了!”
姜辭微微垂下眸,視線落在她那猶自有一絲晶亮的唇角,低低應了聲:“嗯。”
虞知鳶撫了撫他胸口的紗帶,那紗帶上隱隱有血絲滲出來。
“你感覺怎麼樣?”
明明隔著好幾層的紗帶,姜辭卻仍是覺得傷口處因為她這般的觸碰,忽然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怪異的酥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