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直接,蕭照同樣沒有拐彎抹角。
他從書架的暗格裡取出個匣子,開啟後遞過去給林苒。
匣子裡躺著幾張紙片。
這幾張紙片皆有灼燒過的痕跡以致於上面的字跡難以辨別清楚。
“那日在桃源寺後山,孤率人抓捕一名奸細,不曾想你會出現在那裡。”蕭照對林苒說,“本欲藉此人順藤摸瓜,只可惜最終收獲的不過這麼幾片信紙,唯一能確認的便是朝中有人與外人勾結。”
聞言,林苒沉吟中問:“這奸細是哪國人?”
蕭照回答:“突厥。”
林苒看一眼蕭照,輕挑了下眉。
桃源寺後山挾持她那個黑衣人蒙著臉,不能確認長相,但交過手,她心裡是有一定判斷的。
現下太子明明白白說當時那個黑衣人來自突厥,也驗證她猜想。
而她的父兄鎮守邊關,直面的正是突厥。
“妾身在邊關生活多年,對突厥和突厥人有所瞭解。”
林苒笑,“難怪太子會相中妾身。”
縱然幾片碎紙,卻牽扯機密,若她沒有太子妃的這一層身份,太子斷斷不會讓她知道,眼下則再無忌憚,想來太子殿下已經暗中確認過定遠侯府沒有問題。
“不。”在林苒意料之外,蕭照否認她的話。
“桃源寺後山所見,孤認為太子妃機敏果斷、膽大心細,乃不二之選。”
林苒輕唔一聲:“妾身明白了。”
她笑吟吟看蕭照,“原來是太子很捨得妾身蹚渾水。”
誇獎之言在林苒口中變成這樣不憐惜她的說辭更在蕭照的意料之外。微怔之下,他無奈一笑,只無從辯駁:“唯望太子妃相助,有朝一日拔除這些奸臣賊子。”
“太子殿下客氣了。”
林苒彎一彎唇,“妾身與太子殿下夫妻一體,合該同心同力。”
在書房又停留許久,林苒才帶著和離書先行回承鸞殿。蕭照親自到廊下送她,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想起書房一番交談,想她如此通情達理,亦是心情愉悅。
甚至林苒沒有再問起昨夜之事。
沒有問,許是已經接受他的那番解釋,故而不再追問。
這一樁事情,太子妃不問,蕭照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又恐理由蹩腳,令太子妃起疑或心生不快。
眼下情勢,或該穩中求進。
待時機合適,再給太子妃一個解釋。
留在外書房的蕭照不知,回到承鸞殿後,林苒翻看那封和離書,深感這位太子殿下比預想中更加信得過。
她便生出些新想法來。
因是這般,當蕭照處理過一些緊急的政務,於天黑之際回到承鸞殿,見到的是沐浴更衣、精心打扮過的林苒。她穿著一身朱紅繡金線鳳穿牡丹寢衣,薄施粉黛、神采奕奕,分外動人。
蕭照一時沒有多想,與林苒一道用晚膳。
身為太子的他於大婚之初宿在太子妃的承鸞殿,這也是一貫的規矩。
兩人用罷晚膳,坐在羅漢床上喝過兩盞茶,林苒吩咐宮人準備熱水以便太子沐浴。蕭照未作他想,宮人將熱水備下,自去浴間沐浴梳洗。
但當蕭照從浴間出來,見殿內燭光幽幽,光線闇昧,忽覺不對。
然一襲朱紅寢衣的林苒已朝他走過來,乃至語聲軟軟來牽他的手:“太子殿下,時辰不早了,我們安置罷。”
掌心有清晰的柔軟觸感傳來,蕭照深感不妙。
他去看林苒,見她面上盈盈笑意,心裡又是一個咯噔。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