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掌門?彷彿被誰驅使著一般,不知疲憊地向遠處奔去。
他甚至聞到了前頭的空氣中傳來了陣陣血腥氣,宇文令白日受了不輕的傷,在遠離聖山的地方,靈力稀薄,即使是?北域掌門?也不能忽視。
這樣一前一後的追逐了一會兒後,遠處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黑點,看了一會兒,顧青崢發覺那是?已經被業鬼吞噬的舊城。
而宇文令並未掩飾聲音,在全速賓士下,破空聲在草原上傳遞得極遠,舊城方向的業鬼們已經被驚動,鬼哭狼嚎傳來,大地也隱隱震動了起來。
太過危險了,顧青崢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宇文令消失在視線中,過了一會兒後,舊城那邊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動靜。
鬼的尖嘯聲隔了很遠,仍舊刺痛了他的耳朵。
顧青崢定定站著,聽著。
然?後轉頭,回到了北域七峰駐紮的營地中。
他對當天晚上發生的事守口如瓶。
他不知道為何宇文令會在那個夜晚做出這樣的舉動,他只知道,跟在宇文令身後來到舊城前,這樣遠的距離,這樣長的時間,他不曾起過半點去救他的念頭。
不僅放任,並且想要幫助宇文令走向死亡。
他只有些不解,宇文令失去了神智,分明是?有人對他下了手,他在場並沒有察覺任何靈力波動,那麼是?誰,在千裡?之?外操控了入虛強者?
為了尋求答案,他在山下尋找了許久的線索。
一直到前不久,站在舊城外,親眼看到通往幽冥的縫隙裡?長滿了寒來花的那一刻,顧青崢終於發現了當夜遠在太陰峰的另一個始作俑者。
他壓抑已久的恨意?,因此慢慢消散,偷偷換做了卑鄙下作的喜悅。
“我和您,都是?兇手。”
顧青崢說?罷,收緊了手臂,將徐宴芝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從發梢開始,細致地親吻她,一點一點,自上而下,姿勢是?狎暱而褻瀆的,神情?卻?是?純潔而溫情?的。
他湊近了吻她,閉上眼,藏起了臉上的神情?。
指腹劃過背脊時傳來了柔潤與粗糙兩種觸感,不知是?哪一種打?敗了他,讓他難以自已地卸下心防,說?出了難為情?、近似示弱的話語。
極致的羞赧生出了難堪,顧青崢只願他的吻足夠熾熱,讓身下人莫去分辨他言語裡?的軟弱。
他的懷抱分明那樣溫暖,徐宴芝卻?十分僵硬。
她不懂他的轉變,那些綿密的,隱隱藏在慾望下的恨意?去了哪兒,他變得情?人一樣可愛。
她不習慣,她莫名升起的毛骨悚然?的熟悉感,好似再犯同一個錯誤。
踏上結著薄冰的湖面,不知哪一步,便要將它踩碎,永遠地墜入黑暗。
“我們是?共犯啊……”
徐宴芝不知看向了何處,喃喃說?著,伸手捂住了顧青崢的眼睛,露出了冰涼的笑意?。
她不需要共犯。
她只要一個人,踽踽獨行,一直走到命運的盡頭。
鏡子無聲照著糾纏在一塊兒的男女,他們靠得那麼近,又離得那麼遠。
這一夜太陰峰上沒有小弟子值日,顧青崢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從無名小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