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宇文令一馬當先?,催促著飛虎斜著往西南方向奔去。
眾人聽了令,皺起的眉頭卻?不曾放下。
他們都是?自入門?起,數十年、數百年與業鬼糾纏的好手,他們都曾無數次砍下業鬼的頭,看著醜陋的人形怪物消散在空氣中。
可他們也都不曾遇見過數量如此龐大的業鬼,當最後一位仙人離開營地時,已經能用肉眼清晰地看見遠處黑壓壓連成?線的業鬼潮了。
這一日,從白日戰鬥到天黑,七峰眾人手中法寶都耗盡,本命長劍幾?乎捲了刃。
到了傍晚時,他們遇見了攬雲大澤來的仙人,攬雲也是?掌門?親至,一名叫做嶽竺的長老上前與宇文令商議,夜晚駐紮,兩邊最好不要離得太遠,方便異變時能互為助力。
宇文令自然?答應了。
他喜愛穿黑色長袍,一日下來,上頭沾染無數鮮血,有他的,也有旁人的,但誰也瞧不出來,外人只道不愧是?北域第一人,修為高深,這般奮戰下來也仍舊得體?。
第二晚,他們駐紮在攬雲大澤眾人附近。
第三?日,七峰眾人中出現了傷亡,一位同門?在與業鬼纏鬥時不慎摔下了飛虎,不一會兒便被洶湧而至的業鬼吞噬了幹淨,半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另一位不敵變異得極為強大的業鬼,被捅穿了心髒,死前反手抱住了業鬼,與之?同歸於盡。
連宇文令,也在與業鬼鬥法時受了傷,他的右胸被一隻速度極快的業鬼紮透了,即便當時便反應過來,將那隻鬼斬下,又用了靈藥止血,卻?仍然?讓後來的動作變得有些凝滯。
但也就在這一日,他們與攬雲聯手,基本將舊城以北十裡?、以南十裡?的業鬼消滅了。
到了第三?日的夜晚。
仍舊是?顧青崢值守,因這幾?日消耗太大,攬雲大澤人手損失慘重,甚至沒有派出值守的弟子,全然?交給了北域七峰。
夜深時,七峰的營地傳來了動靜。
顧青崢低下頭,發覺又是?宇文令。
宇文令掀開簾子從帳中走了出來,步伐有些遲緩,慢慢地穿過了營地,往南邊走去。
顧青崢一怔,繼而察覺宇文令十分不對勁。
他看著南邊,眼神空洞,從來冰冷的神情?變得茫然?,右胸膛上有一攤濕痕,還在不斷擴大。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顧青崢緩緩睜大了眼,他站起身,呼吸急促,右手不自覺地放在了長劍上。
這時,攬雲大澤的營地也傳來了動靜,顧青崢神經質般的一顫,倏地轉頭看去。
遠遠的,只見嶽竺撩開了簾子,謹慎了看了遠處的宇文令一眼。
他只看了那一眼,接著什麼也沒有做,放下簾子,明哲保身地退回了帳中。
營地恢複了寂靜,顧青崢心中卻?響起了刺耳的尖嘯聲。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有誰扯著嗓子在他耳旁叫喊著,有誰揪著他的心,陰惻惻地低語道——
快追上去!殺了他!
他的一切都是?你的!
在那個月亮也被烏雲遮掩住的夜晚,四下無光,日裡?斬殺的業鬼逸散出的濁氣沉澱在地上,草原上黑氣翻湧,地獄一般。
沒有蟲鳴聲,卻?有一前一後兩個腳步聲。
他們速度極快,幾?乎像是?貼地飛行,撩起重重濁氣。
顧青崢咬著牙死死地墜在宇文令身後。
他方才不過遲疑了一會兒,宇文令便不要命地運轉起靈力朝著南邊奔去,拉開了與他的距離,非要他使勁全力,方才能不被落下。
此時沖動已消散,理智回籠,顧青崢驚疑不定,不知宇文令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