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倨傲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了憐愛,他伸手將她摟在懷中,低聲對她道:“這次回來,我?會替你再尋一些靈草。”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伸手將她額間汗珠拭去,僵硬補充道:“辛苦你了,若是你想要些別的,告訴我?。”
徐宴芝笑得明媚。
“我?只要您能平安回來。”她這樣說著。
事態愈發嚴重,宇文令決心第二日?清晨便下山。
出發前,他要按照北域七峰的規矩,在德政堂前的廣場上對宗門弟子講話。
徐宴芝候在裡頭,她看著宇文令的背影,雙手因緊張,控制不止地?顫抖著。
或許是因為她當時的表現?太過?不同尋常,遠遠地?,在宇文令的下首位置,站定?不動的顧青崢瞥了她一眼。
應激的徐宴芝立即敏感地?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她的眼皮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意識到了一件事——
或許顧青崢可以成為一個完美?的見證者。
宇文令的一生都很順遂。
他出生在一個曾經?出過?北域掌門的仙家,在蹣跚學步時便展露了靈力上的天賦,入門後當即被掌門收為親傳弟子,一直到上一任掌門壽終正寢,他都是北域最為耀眼的弟子。
而後他又成為了最年輕的掌門,此界最強大的仙人。
他站在北域眾人之上,俯視著屬於他的整個仙門,慷慨激昂地?說著能鼓舞人心的陳詞濫調。
說罷,北域第一美?人,他的道侶徐宴芝走出德政堂,為他整理了衣著。
權力、美?人、力量,宇文令擁有的一切,在此刻盡顯眼前,最大程度地?滿足了他的自戀。
他心滿意足地?走下了長階,準備帶著眾弟子離開七峰,就在此時。
“掌門——”
徐宴芝小聲地?叫住了他。
她在他身?旁數十年,從來不曾這般,在宇文令忙時打擾他,因此宇文令下意識地?覺得,恐怕徐宴芝有些要緊的事要對他說。
他立即停下了腳步,反身?又回到了她的身?前。
看著面前因為他的修行,還在顫抖的柔弱妻子,宇文令難得心軟,低聲問她:“什麼?事?”
徐宴芝的目光越過?宇文令,看到了長階上,跟著返回的顧青崢,柔情似水地?答道:“我?想到我?要些什麼?了。”
“初見時,寒來花開得好?,摘些帶回來給我?。”
她琥珀色的眼眸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定?定?地?看著宇文令的眼睛。
宇文令有非常短暫的凝滯——
他處在此生最為輝煌的時刻中,他站在天樞峰頂,身?前是北域聖山與他弱小的妻子,身?後是整個宗門,他的手中握著此界最強的力量,這力量正要隨著他的劍指向遠方。
更何況,這是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
他的一生中,恐怕此刻最不設防。
須臾後,宇文令恢複了正常,他並未生疑,只是對她笑了笑,沒有回答,轉身?離開德政堂。
他們之間的談話,顧青崢站在遠處,將一切都聽在耳中。
有了他這個證人,任誰來問,徐宴芝都能自若地?回答道——不過?與宇文令說了一些夫妻間的私房話,這件事,青崢最是清楚了,對吧?
兩個多月後的今天,徐宴芝在她的無名?小院與顧青崢赤誠相對,他用最親暱的語氣複述了當日?她對宇文令說過?的那句話。
她的懊悔難以言表,她不應當將用在宇文令身?上的招數一模一樣的用在顧青崢身?上,給了他查明真相的機會。
但她仍抱有一絲僥幸,想要問一句。
這件事,青崢當真最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