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芝得體地笑了笑,轉而說起上一回她從新臨淵城回來的事?,或多或少,將與攬雲大澤的生意透露了一點?。
徐父眼睛一亮,淚都來不及擦,便一疊聲地感謝起徐宴芝來。
徐宴芝嘆了一聲,站起身道:“這?裡我也待了兩年多,到底也是我家。”
徐父以為她要走,正要相?送,又聽她道:“因?為廣濟的事?,昨日又夢見了府中草木,想在府中走一走,不知伯父可答應?”
徐父沒有不應的道理,隨她在院中踱步。
徐宴芝走過前院垂花門,來到了後院中,後院院中有一個小小的花園,稀稀拉拉種著幾株大路貨靈植,看來主人少有打理,各個耷拉著頭,不精神的模樣。
花園旁一條小路往裡拐,走到盡頭,一間?小院開啟了門,院中偏僻處有一口井,怕人掉下?去似得,上頭壓著石頭。
徐宴芝慢慢走到水井旁,低頭看著上頭的石頭。
正正好好的一塊石頭,十分順手?,想來徐家用了許多年,自徐宴芝來山下?前便有了。
她仔細地觀察著,唯恐數十年前施法留下?的印記如今還存在著。
細細看了許久,徐宴芝終於確信,她當時做的當真小心,並且徐宴芝因?思念家鄉,在徐府中每日也是鬱郁寡歡,深居簡出,府中人對她印象都不深,也留給了她可乘之機。
海娜死?的那一日,她趁著夜色,在府中人人都要接觸的石頭上下?了混淆的暗示,從那以後,那些?曾經見過她們的人,都混淆了從前的記憶——當日死?去的人長了海娜的臉,活下?來的人在他們心中成?了徐宴芝的模樣。
如今時隔多年,徐宴芝的親生父母早已去世?,當時一塊兒參加弟子?大比的同輩們都落選回鄉,也早就耗盡了生命,知情者皆不在世?上,或許不用如此謹慎了。
當然話雖如此,她還是將這?間?不大的院子?走了個遍。
徐父摸不著頭腦地遠遠看著,待到徐宴芝走到正院後,方才?小心上前道:“你伯母病了。”
“既然如此,便只叨擾一小會兒。”徐宴芝說著,從錦囊中拿出了閔道一為她繪制的畫卷,在徐父愣神時展開在他眼下?,“你瞧,畫中人與我,皆是徐宴芝。”
隨著低語,她琥珀色的眼眸詭異地閃了閃,教徐父立刻直了眼,低頭看著畫卷,應和道:“是。”
“若是有人向你問起海娜與徐宴芝的事?,你不能?應答,應當揹著人立刻自盡。”
說到這?兒,徐宴芝咬著牙,回想起徐廣濟,當年她便是在這?兒出了疏漏,才?叫顧青崢拿住了她的把柄。
“是——”徐父又答。
解決了他,徐宴芝推門而入,無視床上徐母驚駭的眼神,如法炮製混淆了她的神智。
至此,她便完成?了下?山後想要做的第一件事?。
站在正院門口,徐宴芝等了一會兒,等到了徐父恢複了清明,他疑惑地摸了摸頭,上前道:“你伯母病了。”
說罷,他忽然怔住,疑心自己方才?是不是說過這?句話。
徐宴芝卻沒給他深究的機會,點?頭應了,說明要離開。
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徐府,徐父與徐宴芝道別後關?上了大門,外?頭候著的小弟子?正要請她上車,卻聽她道:“我還有些?私事?,你們將車趕去城門那兒,我很快便來。”
徐宴芝發了話,小弟子?只得喏喏點?頭,兩邊便在徐府門前分道揚鑣,一邊駕車往城門方向去了,另一個在四周轉了一圈。
再現?人前時,徐宴芝已經大變了樣。
她的五官與身形皆變成?了老婦模樣,佝僂著背,慢慢走進了城門大街旁一間?不急眼的門臉中。
甫一踏入這?間?門臉,徐宴芝不待店中小二迎上來,徑直走到了店的後頭。
“尋人?尋事??”
帷幕後,掌櫃八風不動地坐在櫃臺後,端起一杯清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沉聲問道。
“問一樁一流仙家的醜事?。”
徐宴芝用沙啞的聲音答道。
“一流仙家——呂顧周張李,嗯,價格不便宜,且需要時間?。”
“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