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唇齒交融
顧青崢回到太陰峰, 已經是第二日?傍晚的事情了。
這一日?,徐宴芝在前殿費了許多時間,與閔道一一塊兒, 幫他溫習陣法上的學問。
閔道一與他師娘一般, 不擅長仙法,入門二十來年,做了宇文令二十來年的徒兒,修為堪堪能與徐宴芝平起平坐。
師父在世時很少管他,顧青崢又常年在山下, 一年也難得見上幾回, 可憐的閔道一隻能同其餘的內門弟子一道,去搖光峰上大課,吃大鍋飯。
因為這個?, 私底下想來吃了不少苦, 受了不少委屈,再小一些時,時常含著淚從搖光峰上回來尋師娘, 伏在師娘膝頭默默流淚。
他算是徐宴芝在太陰峰上難得的慰藉,見他這般模樣,她只得嘆息著拿出陣法上的本事,另闢蹊徑地教他——
閔道一學陣法這件事也不知宇文令是否知曉,反正直到他去世,他們?也不曾從他那兒聽到一個?不字, 就權當掌門預設了。
如?今又到了十年一次的弟子大比, 師父卻已經不在了,閔道一更?是慌得厲害,好些夜晚都睡不著, 又犯起了頭痛,撐到今日?實?在撐不下去,哭喪著臉來尋徐宴芝幫忙。
他坐在桌前,盯著徐宴芝畫在紙上的法陣圖樣,左看右看都瞧不大明?白,冥思苦想下,只覺得太陽xue鑽心?地疼了起來。
“嘶——”閔道一忍不住皺起了眉。
“又頭疼了?”
徐宴芝坐在一旁,早將他抓耳撓腮地模樣看在眼裡?,只是不曾開口,見他頭疼了起來,方才關切地問道。
“玉衡峰上的師兄說,上回受的傷落下了病根,治不好了,讓我?若痛得厲害,便燃香鎮痛。”閔道一懨懨道。
“能忍則忍,燃香容易上癮,還要有人看著。”
“噯,都聽您的。”
閔道一揉了揉太陽xue,只覺得疼痛緩解了一些,又垂著頭苦苦思索著眼前的陣法圖。
看了半晌,他只覺眼中全是一個?套一個?的圓圈,半點都看不明?白,崩潰地搖頭道:“師娘,我?真是太笨了,您都教了我?這樣久,我?還是不懂。”
徐宴芝跟著看了一眼桌上。
她只覺圖上每一處都畫得分明?,用筆簡潔,清晰易懂。
這樣的圖,她真弄不明?白閔道一能有哪兒看不懂,於是難得踟躕了起來,不知該如?何回答。
師孃的沉默被閔道一讀懂了,他垂著頭,面色灰敗地低聲道:“如?今只有師兄回來才能救我?了,唉,師兄樣樣都學得好,頂頂聰明?,頂頂有天賦,那才是掌門親傳弟子該有的樣子,我?與他比起來……師父為何會收下我?這樣的笨徒弟呢……”
若是徐宴芝也跟著附和,似乎有些太傷人了。
她將心?中的不解壓下,笑著摸了摸閔道一毛茸茸的頭:“我?給你?師兄去信了,料想他也該回來了。”
她提起顧青崢的模樣再自然不過了,閔道一偷偷抬眼打量她,心?中想起了山上流傳著許多傳聞,忍了又忍,小心?試探道:“師娘,我?最近聽了許多荒唐的說法,說您和師兄……”
徐宴芝眼都沒抬,撚了張新的陣法,用筆寫寫畫畫,口中嗯了一聲,表示她聽到了。
“說您跟師兄,關系不太好……”
“哦?他們?這樣說,你?覺得呢?”
“我?實?在瞧不出你?們?哪兒不好了,要我?說,師兄是極尊敬您的,從前只要他在山上時,都是他為您去取炊玉飲,為您炮製好了裝在靈碗裡?,不過他說不願意出風頭,就讓我?替他跑腿送給您了。”
閔道一說得認真,徐宴芝聽得想笑。
她剛想開口敷衍幾句,便聽到外頭傳來了正主的聲音——“閔道一,不日?便要弟子大比,你?可有好生溫習?”
風塵僕僕的顧青崢站在門口,揚起眉,看著院中二人,瞧不出是否高興。
閔道一聞聲望去,大吃一驚道:“師兄,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並不怪他轉移話題,而是一向愛幹淨的顧青崢,身上月白長袍被染得黑一塊兒白一塊,好似經過了一場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