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之又險的,她手中從某人那裡得來的靈器十分了得,在如此混亂的靈力風暴之中,仍然指引了正確的道路。
徐宴芝在一個時辰之後來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
在山中一處背風處,有刀削般筆直光滑的石壁,與平整不被冰雪染指的平臺,平臺上熒光若隱若現,畫著一個形態複雜的法陣。
徐宴芝跌跌撞撞猛地向前跑了幾步,跌入了平臺中,她勉強撐著地,想要爬起來,卻數次又摔了回去。
這讓她眼前一時黑一時白,口鼻之中都是血腥味。
她伏在地上時,從這個角度往下看,能看到修建在半山腰的那一群建築,只是巍峨的太陰殿似乎變得小了,在漫天風雪中,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一片枯葉,被徐宴芝琥珀色的眼睛注視著。
唉,她費了巨大的力氣,仍舊沒有離開那座牢籠太遠。
徐宴芝閉上眼狠狠喘了兩口氣,掙紮地從錦囊中掏出一枚靈藥塞入口中,靈藥入口即化,變做靈力彌漫至她的四體百骸,這讓她終於有了力氣,撐著冰冷的平臺坐了起來。
她用手肘往前爬了幾步,來到那處陣法前,低頭用手指虛虛地順著陣法上靈力的流動,勾勒著它的形狀。
畫了一會兒,她緊皺的眉頭松開來,難以抑制地伏地大笑起來。
這就是聖山的山門之處!真如北域人一般樸實又不起眼!
宇文令沒有騙她,他竟然當真將一切都不設防地給了她!
風雪漫天,風聲如嘯,徐宴芝回憶起從前。
這是宇文令對徐宴芝的又一個獎勵。
在他們成婚後的數十年之後,她終於可以藉著他的名頭自由在山中行走,插手所有掌門應當插手的庶務,讓宇文令可以肆無忌憚地沉浸在修行之中,去尋求虛無縹緲的仙路盡頭。
那一日,恰逢雙月當空,窗外的一切都在尖嘯。
徐宴芝瑟縮地伏在宇文令胸口,恰到好處地展示著自己的弱小與無助,屋內暖意氤氳,宇文令有一搭沒一搭的捋著她的發梢,像在撫摸一隻乖順的貓兒。
她揚起頭,眼眸中蕩漾著水波,柔聲道:“若是您不在,這樣的夜晚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宇文令飄忽的眼神聚集在她的面容上,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嗤笑道:“我不會不在。”
她羞赧地呀了一聲,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低聲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宇文令卻不曾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地補充道:“不過,若是我已尋到大道,飛升成真仙,你獨自在此界倒是孤苦。”
他的胸膛起伏,徐宴芝聽到的聲音都是悶悶的,說到這裡,他又停頓了下來,讓她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我將掌門密令賜予你。”宇文令笑了起來,笑聲暢快且肆意,“畢竟我若成了真仙,宗門這一攤子瑣事,還要有人來辦。”
“密令有何用?不若賜我一張琴,我在道一那兒聽他彈琴,只覺如天籟一般。”
徐宴芝興致缺缺地點著他的胸膛,懶懶答道。
“無知女子。”宇文令揉了揉她的後頸,嗤笑一聲,“有了密令,便有了開山門的權力,從太陰殿往後走半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山門處,以密令啟動法陣,就能去往聖山之巔……”
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意地擒住了徐宴芝的右手,在她的驚呼之下,往其中注入了巨大的力量。
“你身體有礙,無法再修行,這密令也能助你在我飛升後多活上一段時間……”
那一日,宇文令的神態,他的聲音,他說的話,都刻在了徐宴芝的腦中,在他死後,她每每想起,都要笑得腹痛才罷休。
“飛升成真仙……”
徐宴芝陰陽怪氣地學著宇文令說話,她笑得止不住,仰面躺在地上。
歇了一會兒,徐宴芝又爬了起來,她轉身伸出右手,試探地運轉起靈力,想要啟動這個法陣。
靈力彷彿一滴水,彙入了大海之中,法陣不過稍稍亮了一些,便又恢複了常態。
這倒是在徐宴芝的預想之中,在宇文令死後那幾日,詢天閣觀天象後斷言,山門莫約要在明年才能開啟。
那時此界的靈力起伏會到達巔峰,天地之間,尤其聖山之上會充斥著巨大的靈力,屆時只需一點靈力火花,便可點燃這個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