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就不疼了。
高中宿舍是六人間,哨聲吹響後五分鐘,整棟樓陷入黑暗中。
軍訓期間就跟班裡的男生混了個臉熟,再者,我和其中兩人在軍訓那七天正巧也組到同一間宿舍。
斷電熄燈的瞬間,大家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欸,各位,”對面上鋪點亮手電筒,率先開口,“事先說一聲,我睡覺會磨牙,被吵著了直接喊醒我哈。”
睡在我上鋪的張胖子立馬接話:“拉倒吧!別聽他的,這家夥不止磨牙,還會打呼,震天響!上次我喊了半宿,就差湊他耳朵邊,愣是睡得跟個死豬似的。”
對面上鋪辯解:“那不是軍訓累的嘛,我平時也不這樣。再說了,你不也打呼。”
“瞎幾把扯,”張胖子反駁,“軍訓第一晚,都還沒來得及開始練,他那鼾聲大得隔壁都聽得見。”
“你才瞎扯蛋!我哪有!”
另一個也湊起熱鬧:“那要不等他睡著,我們合夥把他搬門外頭?”
“好主意!高亦之前也這麼說。”張胖子道,“欸?高亦呢?平時就他話最多,今兒怎的不吱聲?”
我煩躁的翻了個身,才回他話:“困了。”
“別著急睡呀你,”對面上鋪探出頭,“哥幾個聊聊,聯絡聯絡感情。”
“聊什麼?”我說,“聊你和張胖子比賽誰鼾聲大?”
張胖子抗議似的把床搖得嘎吱響:“別瞎扯啊兄弟,我什麼時候打呼了?”
“是是是,我聽岔了,那叫喘氣,不叫打呼。”
眾人竊笑。
這時突然響起三下又重又脆的敲門聲,連帶走廊聲控燈也跟著亮起來,對面上鋪連忙摁滅手電。
巡房宿管隔著門吼:“302的!還不睡?!整棟樓就你們宿舍聲最大!”
等她走遠,有人小聲說道:“完了,她會不會給老師告狀?”
張胖子嗤聲:“屁大點事,還用得著告狀?”
對面的下鋪:“別聊了,咱趕緊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宿舍很快靜下來,過一陣,鼾聲四起,我在黑暗中瞪眼,睡意全無。
至今還在納悶老高為什麼態度堅決的拒絕我走讀?
高中離家不近,但也不算遠,軍訓一結束,我就盤算買輛腳踏車當代步,可老高當時卻提出了令我意想不到的要求——
住校。
“啊?沒必要吧?”我不大樂意,“又沒多遠,等有了車,蹬兩輪子,二十分鐘就到了。”
老高:“樓下那孩子跟你一個高中不是,我就沒見過他白天有空回來,連飯都在學校裡應付。”
“那可不,比坐牢還磨人。”這麼一說我加更提不起讀書的勁頭。
四眼打上高中起,一天下來,等晚自習結束才有空回家,睡個覺,第二天一早又得搭公交上學,早出晚歸,來回折騰。
連我初三那學期,週一到週五,交流全靠家門口廢棄牛奶箱裡的字條和批改完的專項練習冊,我倆要碰面,就跟牛郎織女一樣登天難,週末才抽得出空來。
“我打聽過那所學校,算上中午吃飯時間,就歇一個小時,上廁所時間都不夠。”老高說,“不止這些,你以後要是大老遠摸黑回家,路上遇著事,怎麼辦?”
有點道理,但是,我遲疑:“爸,自打初二開始,我晚上回家就沒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