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把他的嘴捂得更緊了。
好巧不巧,手壓到了他臉頰上黏著的東西。
“……”
這我真不是故意的。
很明顯他也感覺到了,整個人都激靈一瞬,豔陽天裡寒毛倒豎,還起了雞皮疙瘩。
生平第一次見,原來人的頭發是真的可以豎起來。
動畫片沒有騙小孩。
見他被接二連三的打擊到失了魂,我當機立斷放過他的嘴巴,脫下比手幹淨不了多少的破麻袋衣服往他臉頰上搓,視線在他臉上打轉,發現他的眉毛中間有一點淡紅色的圓印子,像照相館給小孩拍照時用口紅點過又沒擦幹淨的印子殘留,拇指往那處搓了搓,沒錯掉,反而比原先的更紅了。
……我也沒用力啊。
不管了,我套上衣服。
“沒幹淨……”他終於回神,“要打香皂……”
大小姐,還打香皂,口水要不要?
為了避免他再次嚎哭,我沒把心中所想說出口。
“好了!”我雙手拍拍他的肩膀,像紅軍同志戰友打氣一般,雞同鴨講,“堅強一點,不過是小小困難罷了!大丈夫生於天庭,怎能被這點小小挫折打倒!”
他神色還有些委屈,但也沒再流眼淚,囁嚅道:“是大丈夫生於天地……”
我大手一揮:“都一樣!”
“你為什麼要玩屎?很髒的。”他問。
“我操了……我喜歡,你管我。”
“不可以說髒話的。”
“哦。”那又怎樣。我懶得搭理他,不就一點屎嘛,哭成這樣,跟個女孩似的。
拾起廢紙空瓶,我起身要離開。
他走到我旁邊,露出那種友善又小心翼翼眼神:“你要去我家玩嗎?我們一起玩溜溜球!”
他是不是腦子不好?
還有,溜溜球是什麼?
我繞過他:“不玩。”
“那要不要去我家吃小餅幹,還有巧克力,很好吃的!”他指尖遲疑的捏住一點點我發黑的袖子,扯了一下,“好不好?”
巧咳力是什麼?咳嗽喝的糖漿嗎?
“有多好吃?”我問。
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站在一扇陌生的門前。
這裡是職工單元樓,不新不舊,每扇門前都按裝著鏤空的鐵制防盜門。
每層樓內只有兩戶人家。
也許是這兩天升溫,裡邊的門被開啟來透氣,只有外邊的防盜門鎖著,透過柵欄可以看到客廳裡還在播放的電視廣告。
小男孩把門拍得哐哐響:“媽媽,開開門。”
防盜門的鑰匙孔旁貼著兩個穿著短褲的抱在一起的小男孩的小貼畫。
“來了,”門後的聲音由遠及近,“怎麼去這麼長時間?”
“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小男孩說。
我悄悄後退一步,站在樓梯臺階上,背貼著牆。
“在哪呢?”他媽媽問。
門鎖扭動的瞬間,我轉身跑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