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娃看在眼裡,想起興隆客棧客房中的字畫:“自身下河知深淺,親口嘗梨識酸甜”的句子來,不覺鼻子酸酸的,想哭……
喜娃正在感慨時,周老闆又轉過身來對他說:“這孩子要好生培養,以後有條件,定要讓他讀書,別讓他走你的老路。……”
周老闆說完,又對著林婕說:“喜娃的爸媽,年紀漸大,今後要好好照顧,常言道:‘生兒防老,積穀防饑,’這個道理你要細細品味,你是聰明人,無需我多說……”
說著,又轉向阿四說:“我知道你與喜娃親如兄弟,我相信今後也是,今後你們雙方不管碰到啥事,雙方都要相互扶持,有事相互拉一把……”喜娃和阿四異口同心地說:“我們會的……”
周老闆接著又喝了一點酒,推說自已醉了,回房睡下。大家心裡沉甸甸的,總覺得那裡有點不對勁,又說不出明堂來。
喜娃爸說:“親家母好象有啥心事,話兒怪怪的,我有點擔心,怕要出……”
喜娃媽說:“其他我不擔心,只是阿四和喜娃昨晚在廟裡搞掉了菩薩一隻耳朵,和另一菩薩的鼻子,的確讓人懸著心的……,儘管上午去了廟裡燒了香,許了願,但我們不懂行。……這事看來要抓緊,及時辦了。吃完飯,大家又說了會閒話,各自散去歇息。周老闆躺在床上,輾轉著,長呼短嘆著。
八、龍潭坑母女投水輕生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高高興興起來,小外甥也鬧著起來,周老闆抱著看了又看,親了又親。晌午,喜娃娘早早地做好中飯。沒一會接周老闆的轎子也來了,大家胡亂地吃了一點,準備上路。
周老闆坐上了轎子,又叫停下,下來從自已脖子上摘下玉佩,說是當年她奶奶在國清寺求來的護身符。套在她小外甥脖子上。然後上轎說:“這一走,這輩子可能就再也來不了了。”
林婕把孩子遞給婆婆,和喜娃一起隨轎送她媽。送到龍潭坑時,周老闆說下來喝口這清新的山泉。
只見她走到潭邊,喝了口山泉,然後,清了清嗓子大聲喊著:“老公,我找你來了,……”說完衝向潭水深處。一會兒就淹沒在這波濤之中。大家都被這一幕驚呆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悚手無策。
林婕和喜娃也奔向潭邊。她哭著:“媽,你怎麼能拋下我不管呢?……”她哭著也衝進了潭中,喜娃衝進去拉她,但沒拉住。他遊了進去,鑽入潭底,怎麼也找不到。那二位轎伕也一齊來救助,他們的水性也蠻不錯的一齊進入水中……
一時間,整個窩山村全驚動了起來,大家一齊來救:有拿長竹杆的,有拿長繩子的也有揹著大谷桶來當小船划進去,湊個幫手。
阿四聞訊趕來,一頭扎進潭水中,在潭底,從東摸西,從南摸到北,都沒摸到,,沒到半個人影。後來窩山村的五個水性很好的輕人都趕來,他們和阿四、喜娃、還有轎伕一起商量,阿四說:“就這潭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打小大家都一起在這潭裡游泳,一天到晚打鬧,這潭底角角落落那一處我們不熟?但事己發生,而且已成事實,大家須仔細搜尋,於是大家一字排開,同時從水底摸索過去。又是從西摸向東,從南摸向北,就這樣來回地在龍潭中搜尋,週而復始,都不見周老闆母女的身影看看太陽西沉,大家只好作罷。那二位轎伕竟自下山向楊財主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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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娃坐在潭邊,凝視著潭面,傾聽著山泉從幾十米高的懸崖上奔流下來,而發出的似乎在訴說著世情的冷曖,人世的艱辛的嘩嘩聲音。他流著淚,回想著從興隆客棧的認識,到後來和林婕結婚,周老闆日子過得不易,年輕守寡,含辛茹苦,母女相依為命,只指望自已拉扯長大的女兒能有個好的歸宿。但當她發現自已親手嫁出去女兒家生活更不易。她心被無情的現實生活撕裂了,她徹底崩潰了。喜娃黙默想著,一種負疚感油然而生。淚水順著臉頰流淌著。
阿四在一傍催他回去說:“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呀!你家中還有個小孩呀!事情既已到這步田地,死了的不能復生,活著的要繼續生活下去呀!”阿四說著和傍邊的幾個小夥子一起拉的拉,推的推,拖回了家。
家裡的兒子正哭鬧著,一則是餓了,二則小孩己認人了,尤其是傍晚時分,生人的面孔對他來說沒安全感。那小傢伙見到喜娃,一下子撲了過來,哭了又哭,似乎在訴說心中的委曲。喜娃媽拿來了一小碗粥喂孩子說:“小乖乖,從今後,你只能吃這個了。”說著,泣不成聲,在場的鄰居及村裡的人全哭了。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桅斷卻遭頂頭風。”
喜娃胡亂地吃了一點紅薯,就不想吃了,喜娃娘帶著小傢伙上床睡,他不肯,鬧得兇,喜娃帶著,就乖些。所以只好跟喜娃睡。睡到半夜,他又哭鬧著,喜娃娘熱了一點粥,過來喂他……
喜娃一夜未睡,天剛發白就起來,他媽己把早飯做好,是紅薯。他吃了一些就準備去龍潭坑。他娘怕他出事,急忙去叫阿四一起。到了龍潭邊,看看潭面碧波盪漾,沒看到周老闆的屍體。這麼長的時間,按理早該浮上水面了。
阿四說:“或許被山泉衝到下游了也未可知。”
“這不大可能,這山泉從龍潭裡出來,水面就比較平緩,下游溪流落差也不大,水流不深……”喜娃接著說:“不過既已如此,去下游看看也未尚不可。”
於是,他倆順著山溪走向下游,山峽的溪流到處巨石密佈,山泉千迴百轉,雖然淙淙的泉聲在巨石間迴響,但是一個屍體要從這裡漂過,似乎是天方夜談。要是有山洪瀑發倒也不無可能,可是現在雨都十幾天沒下了呀。儘管如此,他倆還是找下去五百多米。看看實在渺茫,只好走回。他倆坐在潭邊的大岩石上,看著潭面發呆著,常言道:“死要見屍,活要見人。”怎麼就這麼無影無蹤了呢?哎,真活見鬼!
阿四說:“我們還是下潭再摸吧,或許今天能摸到也末可知。”喜娃想:說得也是,與其就這樣坐著倒不如下潭摸摸。這樣坐著的確不是個事兒。說著準備下潭。
九、楊財主龍潭設靈堂
這時山下上來一干人馬。喜娃一看,是楊財主帶人來了。楊財主說:“下潭就沒必要了,按時間,屍體早該浮上來了。而它不浮,如果人還活著,幾乎絕不可能,我想一定必有緣故。屍體早晚會浮上來的,今天不浮明天浮;明天不浮後天也會浮上來的。但是,我們與其乾等不如先把她們後事給辦了,不管怎樣,後事早晚都得辦的……”大家見楊財主說得在理,都說也只能這麼辦了。
楊財主知道喜娃遭此大故,方寸全亂。既是親戚,且又已叔侄相稱,於是,他就出面領頭操辦此事了。
他先去了喜娃家,與喜娃父母商議此事。喜娃父親說:“這些全憑你作主,不過我有一點提醒,論理,靈堂應設在祠堂傍的小屋內,但因周老闆並非我們楊家人,設在那裡不妥。不過,林婕倒是我們楊家人,是可以設在祠堂傍小屋裡的。但考慮喪事從簡,最好把她母女倆的靈堂設在一起,所以我認為就從龍潭邊搭個棚作為靈堂。親家母家得通知……”
楊財主說:“周老闆家沒啥人,只有一個表弟姓王,家開有個酒坊……”
“通知他表弟來,會不會發生事端?……”喜娃父親不無擔心地說道:“擔心是肯定的。好端端的人來探親,竟說沒就沒了,而且連她女兒一起沒了,連個屍體都見不到,放誰誰都不會信!”
楊財主說:“不通知又不妥,日後她表弟知道表姐母女倆一起沒了也會有麻煩的,搞不好要吃官司的。”
喜娃在一傍忍不住說:“通知一定要通知,於情於理都得通知,如果是禍,那麼躲是躲不了的,該來的早晚都會來的,尚若難免有官司我頂著!”說著對身傍的阿四說:“尚若我有個三長二短,我爸媽就拜託給你了。”然後,轉過身來,對楊財主說:“若是我遭不測,這娃兒就交給你扶養了,今生遇到你是我前世修來的福份,本想今生好報答你大恩大德,沒想遭此大故,一切都成泡影。尚若有來世,我喜娃當牛作馬也會報答你的。”說罷放聲大哭起來。
楊財主說:“吉人自有天相,會逢凶化吉的。別想那麼多了。”喜娃準備自已去通知,楊財主說:“你不能走,家裡有的事還得商量。這個家的擔子你該挑起來了……通知周老闆王表弟的事,可交給阿四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