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周老闆自從嫁了女兒之後,日夜思女心切,但因新招的小工業務生疏,急需培養,於是一拖再拖,直到有了外甥,想去橫渡看望,但是客棧裡實在放心不下,只好又擱了下來。現在聽說親家翁摔斷了腳骨,再也無法再拖了!於是,她備了兩份禮物,一份是給楊財主的,另份是看望親家翁的。還給外甥買了一些衣褲鞋帽之類。
她一路舟車勞頓到了橫渡時,己是傍晚時分。楊財主熱情地款待了他。並告訴她喜娃和林婕已回老家窩山了。
當夜,周老闆就在楊財主家住了下來,第二天,楊財主讓管家也帶了點禮物借送周老闆上山之機看望喜娃他父親。備了頂轎送周老闆上山,以盡地主之誼。
那是個夏未秋初的上午,秋風徐來,沿途風景如畫,周老闆坐在轎裡心曠情怡。心想,自從老公去世之後,含辛茹苦,把女兒拉扯長大。現在嫁了個精明強幹的女婿,對死去的老公也算有了交代。白灘縣地處丘陵地貌。窩山,在周老闆想象中,無非也是靠山的村莊。而現實的生活中,往往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周老闆也不例外。近晌午時分,他們一行慢慢進入“鬼叫崖”山口。時值秋初,秋老虎肆虐,晌午這天氣竟暴熱起來。山路開始陡峭起來,沒想到正在這緊要關口,其中一個轎伕竟崴了腳,抬不成轎了,沒辦法,周老闆只好下來步行。
五、周老闆哭山
原來清朝婦女從小都開始裹小腳的,婦女以腳小為美。周老闆也不例外,裹了小腳。裹了小腳走路不行,走山路更不行。炎熱的山氣浸來,令她不覺大汗淋漓。沒走幾步,腳又疼痛起來,她禁不住大哭道:
“我只當是:橫渡富蔗大谷堂,魚米之鄉聞四方;
怎曉得:山道漫漫陡又高,窩山山頭爬不上!……
走三步來停兩停,氣呼喘喘何時了……,
三寸小腳鑽心痛,幾聲悲音哭斷腸……”
這哭聲驚動了草叢中的山雞、野兔、跳躍著的松鼠……只見她又接下哭道:
“時望山雞騰空起,旋看野兔竄山崗;
毒蛇擋路吐紅信,松鼠跳躍上樹梢!……”
周老闆悲聲嘁嘁,令管家六神無主,勸也不是,不勸也不對:一個生長在縣鎮鎮裡的姑娘,下嫁到崇山峻嶺的小山村裡她母親的感受可想而知。聽到她哭到傷心處也難免跟著落下幾滴淚來。
他們來到長滿茅草的峻嶺,而山路上卻鋪滿已風化的小岩石。她被腳下的亂石絆了一下,一個踉蹌,一下子撲倒在茅草山上,茅草葉很鋒利,她的雙手挫在茅葉上,馬上被割出兩道傷口。
她爬了起來哭道:
“兩腳踏在石子灘,雙手挫去茅草山;
茅鋒如鐮傷人手,碧血鮮紅染衣衫;………”
好在管家懂一些止血的草藥,他拔了一些,用嘴嚼爛給周老闆的手敷上。說:“我們慢慢來,不急。”
周老闆擦了擦淚眼問:“還多遠?”
“不遠了,大概還有五六里的山路。”管家說著指指不遠處的古松說:“我們到那大松樹下先休息會,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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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清朝的民俗跟現在有著本質的不同,就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所以周老闆爬山有些實在太陡的山路,管家想拉她一把都覺得不妥,只能任她自己艱難的爬著。憑她那“三寸”小腳,在這炎熱的秋老虎燻烤下,艱難的行走。到龍潭坑時,太陽快下山了。
龍潭坑,山泉轟鳴,飛瀑從幾十米的懸巖上傾瀉來,注入碧波如玉的龍潭裡,泛起層層波濤。潭水清沏見底,偶見幾條小魚在岸邊長滿石菖莆的水中游弋著。此時,時近日暮,山中氣溫驟降,周老闆一路勞頓,飢渴難忍,於是喝了幾口龍潭水。頓覺神清氣爽。腦海中不禁帽岀: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的唐詩來。
她細想不妥,沒這個意境。腦海中又帽出:
“高江急峽雷庭鬥,古木蒼藤日月昏”的詩句想想又覺相去太遠。……
翻上最後的山崗,就到窩山了。窩山,那時僅三四十戶人家,四面環山,村莊就座落在這山腳下。據說鼎盛時人口達到上百戶。宋朝方臘曾在聚義。
這裡小祠堂前的戲臺就是方臘起事時修建的,原是招募四方豪傑作擂臺用的,起事時,方臘就站在這臺上振臂高呼:殺富濟貧,替天行道!
當然這也是當地百姓的傳說和演義,野史的傳說往往說不清道不明的,誰也無法考證這是事實還是謠傳。不過從這戲臺的四支柱子上,多少也能看出往昔的恢宏:四支柱子全是花崗石做就,精緻非常。經歷了幾百年的風雨洗禮,頂棚的油漆雖然有些剝落,臺頂背的瓦片有些破損,但也淹蓋不了昔日曾經的輝煌。
那天,周老闆和管家走過年久的祠堂,從戲臺前經過。來到喜娃家時都已傍晚了。一年多未見,女兒明顯地憔悴了,母女倆抱頭大哭一場。管家在一邊說:“母女倆這麼長時間沒見面應該高興才是。”可也是,人就那麼怪,在危難時會哭,在高興時也會哭。
過了一會兒,周老闆說要去看看親家翁。管家因受楊財主的囑託,也拿出禮物。林婕說:“公公在床上躺著呢,婆婆到後山挑柴去了。”說著趁著兒子熟睡領他倆去看望公公。
原來,喜娃家有三間山土築就的所謂平房。座北朝南,東頭的一間是喜娃林婕的臥室,中間是喜娃父母編竹籃掃帚的工作場所。西頭一間是灶間,這灶是雙眼灶,靠牆邊是放大鍋的,用來煮豬食或放蒸籠蒸饅頭用的。靠外面是小一點的鍋,用來做飯炒菜的。灶的前方是“灶山”,“灶山”上方貼有一灶神畫像,撐管著這一家的伙食。生火做飯時,炊煙透過“灶山”排放到牆外的煙囪。“灶山”下面是灶門,柴火就從這灶門塞進去的。“灶山”前橫豎著一塊與灶一樣長的石板,這石板一五寸埋在地下,一頭靠牆,一頭用磚沏上堵住,這石板就叫灰爐堂石,石板與灶門口之間就叫灰爐堂。灶內燒出的灰爬出來在灰爐堂內。這樣即便有些爐灰還有火星,也不會釀成火災。冬天,山裡山風四起,寒冷異常,山裡人家家戶杉放圍著灰爐堂,灰爐堂放些柴火燒著烤火取暖。
喜娃的父親的床鋪就在灰爐堂傍,灰爐堂石離床僅二尺的空隙。做飯時,就坐在床邊,可以往灶門裡塞柴了。山裡人為了抵禦寒冬大部份人家的床都是這樣鋪的,尤其是老年人。到了夏天,也不礙事,山裡日夜溫差很大,如果白天汗流夾背,可是到了晚上睡覺得蓋上棉被,否則,就會受涼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