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當你像野獸一樣搏鬥時,你便化作了野獸;
當盜匪頭子格羅斯肆無忌憚使用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戰鬥技巧,並一次次利用那些玩家的遊戲經驗讓自己飛快變得強大時,他便成為了那位玩家。
根據伊路森世界本源的法則,他一步步解開自身靈魂的許可權而渾不知覺,直到另外一個靈魂主宰了他的血肉與意志——艾法人的先賢曾經留下一句古老的啟示,“命運任何的饋贈,都暗中標有價格。”
可惜盜匪頭子並不知道——他終於成為了“他”,過往所有的記憶、認知和情感如雜亂無序的碎片般完全融入到一個全新的靈魂。
“格羅斯”仍是格羅斯,可實際上,他只是保留著原來的東西,靈魂的過往猶如螢火,但是此時已然變為一輪皓月。
“很偉大的夢想,不錯。”
聽到奧利弗的夢想,格羅斯笑了——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有一個相似的夢想,與奧利弗差相彷彿。
這是一個小人物對於生活的希望與期待,它很可笑,但也很可愛——格羅斯並不否定自身意志中那一部分,但是靈魂身為玩家,對於未來,他的想法遠非僅此。
記憶和眼前的景象告訴著他:現在是新月之年大陸歷553年),初冬,十一月二日,夜晚,天氣小雪。他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盜匪頭子,於今日來到了瑟里斯地區,而身處的這家酒館,名字叫做“牧羊人的陶笛”。
他是為了天啟四騎士之一“紅騎士”西恩·阿弗拉迪的那件遺物而來,不過就在一個鐘頭之前,他出手教訓了一位傭兵團長——對方並不像什麼邪惡之輩,可是他依然毫不猶豫的拔劍。
格羅斯,眼下的“劍豪”格羅斯。
他的手指撫摸著霜寒長劍的劍鞘——冰涼而粗糙的質感從指尖的面板傳遞到了手掌、手臂上的每一根神經,血液在全身上下流淌,而每一縷肌肉,都保持著張弛適宜……格羅斯感受著年輕山民的活力和身體素質,他發覺這實在令他滿意極了。
拔劍。
輕輕迎空虛斬。
數米之外的窗頁頓時咣噹作響,在街道外頭寒風的衝擊下,木頭框架劇烈地搖晃起來,彷彿隨時就要散架一般。
他並未完全發揮自身的力量。
一旁的奧利弗揉了揉眼睛,又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
“頭兒的劍術,越來越厲害了。”
“是啊,我也覺得格羅斯先生的劍術好了不起。”
房間的門沒有關閉,此時的斯考特、萊文、羅恩和法師小姐拉迪婭正齊齊向著房間裡頭探頭探腦——他們起初默默注視著這一劍:劍鋒所至,每一處空間似乎寸寸凍結,這看上去就像幻覺,但是又有些不同,法師小姐出眾的精神感知彷彿看到了眼前的景物畫面正被劃出一道深幽不可見底的裂痕。
這是純粹劍術的力量,這一幕讓拉迪婭·克萊恩為之驚歎,也為之著迷。
她發覺盜匪頭子的身上未知而有趣的東西越來越多了——愣了下子,她很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頭兒,你不擔心那夥傭兵會來找麻煩嗎?”
格羅斯收劍歸鞘,萊文走進房間向他問道。在野狼盜匪團內,萊文的性子是一個另類,也許是因為曾經幹過商會夥計的經歷,他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大大咧咧,反而趨於心思細膩——他提出這一問題,事實上,這也是其他人心頭的隱隱憂慮。
他們並不怯於戰鬥,但是此刻地處他鄉,必要的提防和警惕絕不可少——盜匪頭子曾不止一次向他們作過此類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