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兄。時間差不多了,臨別之際還有一事相托。”杜老闆站起身來,拉著小呂航虛弱開口道。他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化膿,黃色、綠色不明液體已經出現,兩人都知道杜老闆沒時間了。
“杜兄請講。”
“這孩子父母下落不明,兄嫂又在蟲災中亡故,如今無依無靠。還請蘇兄念其孤幼,照拂一二,保他一條生路。呂航,快跪下叫蘇叔叔……”杜老闆了無牽掛,實際上當初的杜老闆早在岐山鎮就已經死了,如今只是躲在人間遊蕩經月的行屍走肉而已。
“蛤蟆叔……”小家夥不肯,被推了把差點摔在地上,還好蘇無念搶身扶住,也算是受了孩子的大禮。
“杜兄不必如此,你我皆是性情中人,毀家紓難義不容辭。今天下鰥寡孤獨不計其數,廢疾者滿目盡是,哀鴻遍野,黎民難生。此天下憂正當英雄起,以血肉之軀鑄豐碑永固。天下事天下管,天下人天下助,君心可安。”蘇無念是當世豪傑,豪傑予人一諾重於千金。攬住呂航的肩膀,了卻杜老闆最後的心願。
蘇無念確實敬重這位初次相逢的杜老闆,尤其是在聽過玉虛外門弟子的慘烈遭遇之後。外事長老身受重傷,其下八大鎮守大多死絕,杜老闆尋尋覓覓,找遍了所有外門弟子的聯絡處,依舊沒有八大鎮守的訊息,只怕蘇無唸的那位故友也已經蒙難。越是捨生忘死的俠客越是被敬重,杜老闆便是這樣的人。
“好。我先打頭陣,若是不幸變成怪物,請蘇兄一定給杜某人一個清白。”杜老闆蹲下身,把揹包背在了小呂航的肩上,水、肉幹、衣服、被褥都在裡邊,這是杜老闆最後還能送給孩子不多的饋贈。
“與君相知,如君所願。”一位大統領猛地抱起孩子往回走,杜老闆轉身從車站門口走去。
“蛤蟆叔!……”哭喊聲響徹整個大。,
似乎人類一直在哭喊,從十月十開始就沒停止過,可這半年的哭喊沒能讓人們卻步,沒能讓人們萎靡,更沒能讓人們絕望。帶著憤怒、仇恨、希望,人們一直努力活著,把一個人當成幾個人那樣活下去。
“父親……娘子……兄弟們,我來了……”
“爬蟲們。來吧,爬蟲們!吾乃昆侖玉虛宮外門弟子,鎮守長老杜南觀之子!記住我你們這些爬蟲們!宰了你們的是我,杜!東!流!”
“嗚嗚!”飛蟲一股腦兒湧了上去,黑壓壓一片徹底掩蓋了杜老闆的身影。
“隨我沖出去!”蘇無念一馬當先,杜東流用他自己換來了包圍的片刻鬆懈,毫不遲疑立即朝反方向沖去。
“貔貅衛所屬!沖鋒在前!”兩位大統領死死護在蘇無念左右,就像是護著主人最後的命令。
“快上,你們也快上!保護好東家!”王喜帶領的近千護衛緊隨其後,後邊還有更多的倖存者。
“嗚!”就在這時,一個人形蝴蝶忽然擋在了眾人身前,口中長嘯一聲,越來越多的蟲子朝突圍出來的人群襲來。
“我來對付,都走!能走一個是一個!”蘇無念甚至來不及判斷敵人強弱,一瞬間便沖上前去。
“蘇公子!”
“蘇師兄!”
“蘇叔叔……”接二連三的呼喊聲驚起。
“我當你有什麼底牌,結果又是來害人。徹底去死吧妖孽!”蘇無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遠處路邊似乎坐著一尊……佛?這世上真的有佛存在嗎?
“生死熾然,苦惱無量。大歸依光!”天色一下子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