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啦，你們兩個臭小鬼消停點。”竹竿總算是站起身來開口道。現在的情況自己處理比何凱更合適，何小子雖然不笨，但缺少了隨機應變的急智，如果在這裡的是那個小胖子，自己也不必這麼費力了。
小胖墩兒被韓鏡顏揪著胳膊肉，全然不敢輕舉妄動。女孩功夫厲不厲害還兩說，可揪人的本事太厲害了，小胖墩兒可不想在受罪了。他一不開口，維他馬首是瞻的朱小少爺更加乖巧了，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小慫貨，被人說幾句怎麼了，他可沒有其他富家子弟的臭脾氣。
“人家這食鐵金豬就是值這個價的，你買去飯店沒用，可其他有用的地方多了去了。半價確實過分了。”經理情緒最不好，首先得穩住他才行。這倆小鬼都不成氣候，只要女孩沒有失去理智，他們早晚會被帶回來的。陳瑾現在也看明白了，說到底還是要平衡韓鏡顏和經理之間的心理價位。
“經理你也別說氣話，和小屁孩能一般見識嗎？前邊的事兒我不多說，雉雞和食鐵金豬的風險你比誰都清楚。我來說說你這其他的變異體。”竹竿安慰了兩句話鋒一轉，繞開了食鐵金豬。聽得所有人都一愣，不是在談豬的價格麼？
“經理，這鋪子坐北朝南，臨靠內外城分界，每天迎來送往必定訊息靈通。不知道對這北府局勢，可有什麼看法？”竹竿是個怪人，談生意不好好談又開始說起了民生之事。
“還能有什麼看法，混一天算一天唄。”經理皺了皺眉頭，似乎隱隱猜到了竹竿的想法。只是有些是在心裡只叫擔憂，一旦被拿出來就是隱患了。經理不願意再給人把柄了。
“你沒看法不要緊，聽聽他們怎麼說。何小子，你說說唄。”竹竿要用的就是人心。恐懼和擔憂一旦出現，所有的氣憤就成了笑話。這世上能生氣到命都不顧的確實不多了，活在現在，哪一個不算是茍且偷生。
“北府的亂誰都看得出來。從城外到城裡，沒有秩序約束已經變得為所欲為起來。”何凱分析大事的本事不算高，此時說得大部分話都是從指導員那裡聽來的，剩下的小部分也是孟嬌嬌常說的，此刻拿出來炒冷飯倒也沒什麼困難。
“不過這種動蕩只是流於表面的，上層精英實力完好，城市各項功能運作健全，少得只是一個領頭人而已。如今各大家族招兵買馬，軍區部隊借機積蓄勢力，這才給了動亂一個可乘之機。可是不出一個月，一旦上層鬥爭明朗，北府城必然恢複往日的安定。”何凱把了然於心的話背了一遍就算完，害得竹竿還得自己補充。
“還有，北府比起其他地方有兩個優勢。其一是人盡皆知的避難所，其二是實力強大的天下樓。避難所保障了最基本的生活所需，只要最後塵埃落定，這北府城絕對再也亂不起來。至於楊老闆......如今小打小鬧他可以當沒看見，可要是流氓無賴開始打劫他的天下樓......你猜貔貅衛會殺多少人？”竹竿看得更加透徹，看似紛亂的動蕩實則未能傷到根基。
“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我就是個生意人，世道好不好都是這麼做。”經理還在兀自逞強，其實心裡的擔憂全被說了出來。
他們做變異體生意確實沒問題，可活的變異體就紮眼了。經理太清楚這裡邊的路數了，平靜之後必定是新一輪的仁政收買人心，有避難所這個寶庫在手，放些好處到民間也沒什麼壓力。既然是仁政，先前違法亂紀的典型就要被追究責任了。比如買賣活變異體，比如讓活變異體進城......
即便日後不予追究這些商業行為的責任，可傭兵團利用活人做餌的事兒瞞得過多久？多少人其實都是心理清楚嘴上不說，日後翻出來，他們這些銷贓的店面少不得受牽連。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經理就想安安生生賺點小錢，怎麼就那麼難。
“既然沒有關系那就最好。活物生意的利潤大，你倒不妨多弄些來，到手後一轉手就是數倍利益。看得我都想參一股進來了。”竹竿笑得很和善，像是在幫經理出謀劃策一樣。這家夥也屬於壞出水的，故意拿話惡心經理，倒騰越多數目越大，不就越容易被當做典型打麼。
“行了行了，你說個辦法吧。先說好別過分了，否則我寧可自己找人處理！”經理被竹竿的幹笑弄得頭皮發麻，他本來也不贊成東家做這生意，可是誰讓人家才是老闆不是。心裡的擔憂沒人沒解決，此刻倒不如聽聽竹竿的建議。
“很簡單。都賣給他們。”陳瑾話還沒說完就被好幾個聲音打斷了，這下不光是小少爺不幹了，連女孩都皺起了眉頭來。這些晶石他們哪怕能拿出來，也不願意就這麼平白無故給了肉鋪。
反倒是經理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更深的東西，語氣有些激動得拉著竹竿開口道：“你是說......他們！”
“天一閣開業之初，為了保障新鮮變異體食材的來源，委託你們鋪子代為驗收。”陳瑾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家夥，竟然幫著童菲和秦曉樂給做起了決定，聽著可笑無比。可經理卻越聽越激動，似乎發現了一條康莊大道。
“你繼續說！”
“貴寶號收來的變異體無論死傷，統一加工處理再運往天一閣，其中價格按照天下樓的統一標價支付。這套流程下來，你覺得還有誰敢動這家鋪子？”為什麼肉鋪老闆挖空心思要做活怪物的生意？不就是因為大頭吃不到，只能鋌而走險弄些小的暴利麼。
可一旦和天下樓綁在一塊兒，哪怕只是和其下的分店有些往來，誰還敢再隨便動他們？只是抓幾個典型出來殺雞儆猴洩民憤，抓誰不是抓，滿大街的商家又有幾家真的幹淨了。
而且這不止是渡過難關而已，如果真的能成，和天一閣甚至幕後的天下樓搭上路......經理可不是楊無諱的迷弟，單純是為了偶像不顧一切，這裡邊的利潤能大到自己無法預計。一念至此，眼前這麼小貓兩三隻還有什麼好捨不得的。
“那你說怎麼做，天一閣的掌櫃我可不認識。”經理已經想送人情了，只是面子上有些放不下。畢竟兩個小孩之前的胡鬧已經讓他有些氣惱，加上竹竿空口無憑，還是不能輕易做出讓步。
“首先，把東西賣給他們。剩下的變異體算是天一閣採購，由我暫且墊付，即便到時候不要也虧不了你。這兩個小子，一個是天一閣的中流砥柱，一個是掌櫃的至交好友，他們買了你的東西要是滿意，天一閣的單子還遠麼？”陳瑾繞了這麼大一圈總算是把話兜了回來。
其實一切說辭都是虛的，他真正的想法就是讓經理給倆孩子便宜點，打下去的折扣算在剩下變異體身上，他拿晶石出來補上。
可意思是一回事，怎麼說話卻又是另一回事兒。若是直接這麼說出來，傻子也知道兩人有所圖謀了。藉著天一閣和楊無諱的幌子，不但讓經理放下戒心熱衷起來，更是悄悄為自己的目的穿上了偽裝，好像陳瑾自己也想在裡面分一杯羹一樣。
老油條就是老油條，把小孩子耍得團團轉不算本事，能帶動經理的思緒才是人精。
“好！食鐵金豬作價二十五晶石，雉雞算是添頭白送。剩下的就按天下樓的價格算！”經理很是滿意，一筆生意消除隱患，創造機會，更是能認識了幾個了不起人物。少賺些又有何妨。
“不對不對，經理你說錯了。食鐵金豬恢複如初暴起傷人，被正好在鋪子裡的異能者遇上，見義勇為斃命當場。身體毀壞了大半，剩下賣出了五個晶石，加上腦中晶石一共十五點。”竹竿想了想還是得讓朱小少爺得寫好處才行，經理並不需要太依靠兩人，可他們卻不一樣。
“那怎麼行！我這麼跟老闆說還不......”經理一聽還是半價又連忙擺手，十晶石可已經是一筆鉅款了。當初薛少傑耗盡身家性命不就也就弄到了這麼點兒麼。
“還沒說完。異能者們發現鋪子裡其中一隻變異體很特別，對實力提升大有好處，剩下十隻全買了去。”說完何凱便把一整袋晶石帶進了經理手裡，經理甚至不需要開啟看，這麼滿滿當當一袋子，就算全是一點的晶石自己也虧不了。
明碼標價是一回事，心裡的底價又是一回事兒。誰也沒指望過這些東西真能賣上十倍的價格。
“不知貴客尊姓大名，日後若是有好生意一定多多照顧。”經理太久沒有遇到這麼敞亮的人了，光是這一手盡是做人情的氣魄，整個北府又能有幾人？眼前這個看著懈怠的男人註定不凡。
“他叫何凱。我是......叫陳亦鋒。”竹竿忽然心靈福至，想到了胖子之前在北府鬧出的動靜。如今和最頂層的人談判，這麼名字無論如何不會白用。
經理不知所以，也只是愣了下便沒再多問，在座的所有人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聽了過活也沒什麼反應。只有何凱想不明白，瑾哥兒突然提起胖子來是做什麼。
接下來的事情就方便了。交付晶石之後，變異體便屬於了竹竿等人。韓鏡顏看兩個男孩的臉色就知道沒好事，心裡也明白朱小少爺沒有控制食鐵金牛的本事，出於這幾十分鐘的交情，更看在袁靖濤的面上勉強幫了一把。竹竿和何凱自己就能應付變異體，雖然看著九隻不少，不過普遍體型都不大實力跟不高，加上帶著傷也不難處理。
經理弄來幾輛大車，找了些夥計幫忙，很快把活怪物裝卸完畢。有髒辮兒女孩的藥粉，變異體乖乖睡著沒有喊叫，倒是省去了路上不少麻煩。
袁靖濤看看時間差不多，得趕緊回去開工。朱小少爺隨著自己的小兄弟一併往天一閣趕，路上不斷打聽楊無諱的事兒。經理為了後邊的生意也還得跟著，藉著幫忙的名頭混在隊伍裡想認識一下天一閣掌櫃。何凱、陳瑾二人更是帶著敲門磚朝天一閣走去，有了前面的鋪墊，再讓小胖墩兒開口就要簡單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