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註定讓大多數人失眠。
“老五,張家的兩個小子都死了。老大昨天晚上還來找我,說老家找了個物件相親,想著再半年也退役了......”
羅鳴靠著牆坐在地上,嘴裡吐了個煙圈。一邊擦拭著手裡的自動步槍,一邊對身旁的人說道。
被稱作老五的人是個三十有餘的漢子,健壯的肌肉在修長的身軀上,並不顯魁梧。些許燈光灑在老五側臉,很難想象一個服役滿五年的老兵,面板竟不似同伴一樣黝黑蠟黃。
歲月這把刻刀,雕去了老五曾經的青澀,在原本帥氣的臉上留下了風霜。
聽著身邊兀自言語的羅鳴,老五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站起身來,往庫房裡走去。
“走吧眼鏡,去看看吧。”眼鏡是羅鳴的外號,盡管羅鳴並不近視。
“哎......”羅鳴答應一聲,扔掉煙頭跟了上來。
一進門,入眼的是一個裝備齊全的軍械庫。大批大批的單兵裝備整齊地陳列在庫房各處。
只是原本幹淨整潔的庫房,此刻卻擠著大量軍人,或坐或躺,照顧傷員、補給彈藥、獨自進食、小聲談論......只有曾有過的軍紀蕩然無存。
“伍教官!這兒!”一個年輕計程車兵向老五招手。
老五聞聲往年輕人的方向快步走過去。
“教官好!指導員好!”周圍幾個年輕人看見老五和羅鳴,馬上放下手頭的事,起身行了個軍禮。
老五擺了擺手手,這幾個年輕人是今年剛入伍的新兵,也是他所負責的學員。
說起來老五不姓伍——當然更不姓老,他本姓第五,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姓氏,如今只在老家天水隴縣的村裡才見得到了。說起這個古樸的姓氏,老五還是非常自豪的,據傳第五姓奉陳完為祖。
陳完何許人也?那可是位姜小白想要拜卿的大賢,當年陳完拒絕齊恆公後,大隱隱於朝,僅做了個工正,並改姓為田。可哪曾想僅傳至九世,到了田和一代就把姜姓的齊國取而代之。
也許是身體裡留著老陳家的血,第五嵐從小的志向便是出相入將。加上自古甘陝多豪傑,從小就生長在秦皇唐宗故鄉,聽著飛將軍李廣在這方故土長大,建功立業的故事。自小,英雄夢的種子便深埋心底。
大學唸了一半,第五嵐就化名為伍嵐應徵入伍了。這也徹底打碎了嵐父嵐母的美夢,原本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兒子成為溫煦的文化人。
伍嵐入伍五年滿役後,向部隊申請繼續服役,由於5年來伍嵐所表現出來優秀軍事素質,部隊不但同意申請,還把他調任到陸軍王牌的南都軍區。一個二十八九的陝甘漢子,就去到春江水暖的南都紮下了根。
這一呆又是5年,從士兵成了士官。成為伍教官的伍嵐,不但習慣了南方的一切,似乎也慢慢厭倦了千篇一律的軍旅生活。年歲消磨了老五曾經的年輕氣盛,鋒芒不再顯露的伍嵐等待著退役,直到——今天。這場始料未及的大災變。
第八師青芽新兵團,是南都軍區新設立的實驗性質獨立團。和傳統標準化招兵不同,這個獨立團招收的,都是在各方面素質極其突出的年輕人。而第五嵐便是被分配到這個新兵團的教官之一,中士銜卻享少尉待遇,足見軍區大佬對這個新兵團的重視。
“伍教官,剛剛政委來說了,今晚就地休息,明天統一撤離。咱們連就剩下這些人了。”打招呼的年輕人,打斷了第五嵐的思緒。
伍嵐看著身邊剩下的二十來個年輕人,神色中也多了一抹黯然。一個整編近兩千人的獨立團,連團長都......再想想自己原本帶的百十個學員,這災變一來當真是九死一生。
伍嵐拍了拍周遭年輕人的肩膀,嘴裡似乎是鼓勵道:好好休息。
作為同樣失去袍澤、失去學員的軍人,第五嵐知道,此刻言語是多麼無力。
伍嵐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此時軍械庫大概只剩下三百出頭的軍人,看來整個新兵團的狀況都很慘淡。想起白天突然發生的一切,伍嵐目光變得凝重起來。
尋常的午後,一切都和往常沒有區別。
伍嵐在教官宿舍和羅鳴待在一起,倆人弄了點花生聊著天。羅鳴是個比老五還大出不少的老兵油子,這已經四十的老油條,在老家早就有了家室。偏偏不思進取的眼鏡,只想呆在部隊裡做個薪水小偷,原本早就能升遷或者退役的他,依舊穩穩當當地做著新兵連的指導員。
就在眼鏡嘮叨著他大女兒小兒子如何如何之時,突然房門被撞開了,入眼的怪物讓伍嵐畢生難忘。好在這裡是軍隊,即便不是隨身配發武器,伍嵐依舊很輕易用匕首切斷撞進來怪物的喉嚨。
隨後發生的事,越來越讓人心驚。
發現狀況不對,想去給戰友們預警的兩人,出門就看見了不少這樣的怪物,最可怕的是——怪物穿著他們的軍服。
伍嵐立刻去整合自己的隊伍,成編制的隊伍才能形成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