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視線中,一個佝僂著腰,亦步亦趨的老人抓著一隻野雞,腳下是一條泥濘的路,路上的積水都是街裡鄰房平日裡用過的廢水,隔著老遠能聞到那種臭味。
老人看起來不高,加上他佝僂著腰,看上去只有五尺左右,他身上的衣服縫縫補補,看上去像是穿了七八年一樣。黝黑的臉上一道道皺紋溝壑縱橫,頭髮像枯草一樣,似乎是營養不良導致的。
在老人的眼裡,看不到半點光彩,彷彿對整個世界都絕望了一樣,麻木,沒有一絲情感。
“楚老頭,又去山裡打獵了?”
老人眼皮耷拉著,有勁沒勁的瞥了一眼蹲在門頭的年輕人,而後緊了緊手裡抓著的野雞,彷彿手裡的不是野雞,是什麼金銀財寶一樣。
“又不說話,沒勁……”
年輕人見老人沒理他,嘟囔了一句,悶著頭,手裡的筷子飛了似的在碗裡亂刨,沒一會兒功夫,一大碗飯就被他塞進嘴裡,嚼了嚼,嚥下最後一口的時候,老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嗝兒~”
一聲響亮的打嗝聲從年輕男人嘴裡發了出來,這種很具有輕蔑性的舉動,換做是二十年前的老人,早就把這年輕人打的連他娘都不認識他。但現在的老人像是沒看到一樣,依舊邁著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挪動。
“野雞……”
年輕人眼睛裡一抹精光轉瞬即逝,喉嚨滾動,貪婪的看著老人手裡還一蹦一蹦的野雞。
老人一瘸一拐的從年輕人身旁走過,年輕人嘿嘿一笑,“今天又能吃到好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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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舔了舔嘴唇,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一邊往回走,一邊還念念不忘的看著老人手裡的野雞,嘴一咧,哼哼唧唧的走進了門。
“狗東西……”
老人走遠了,往旁邊狠狠地“呸”了一下,才從嘴裡擠出來幾個字。
他老伴兒去年染上了風寒,一病不起,郎中建議多吃些補品,他趁著天氣好,上山打獵,好不容易才逮到一隻野兔。他想著等到第二天殺了野兔給老伴兒做頓好飯,卻不曾想,等到他第二天再去看這那隻兔子的時候,就找不見了。
不知道被哪個天殺的給偷了去!
他那天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那個該死的小偷粉身碎骨,後來他無意中發現剛才那家人的門口有兔毛,這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逮到的兔子,被這賊配軍給偷了去。
他氣的呀,只恨自己沒了往日的風光,不然早讓下人把這廝拖出去打的個半死。
“呸!狗孃養的賊配軍!”
老人吐了口痰,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這時候,乾枯無澤的臉上才浮現出幾抹紅來——這是被氣的。
“等哪天那賊配軍不在家,老夫我不得往他家潑幾盆屎尿,好叫這腌臢貨知道什麼叫報應……”
這般想著,老人的腰板都直了幾分,腳上也有了勁,往家裡走去。
他一直低著頭,等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幾道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他清楚的聽見一個年輕人的聲音,“老人家,請問,這是楚東楚老員外的家嗎?”
“哦?”
聽到楚老員外這四個字,老人的耳朵動了動,一道微弱的色彩在他眼睛裡慢慢浮現了出來,上次被人這麼叫,還是十幾年前的時候。他莫名感覺有些溫暖,抬起頭,眼睛努力睜大,看向了說話的年輕人,“嗯,我就是,你們有什麼事嗎?”
“楚老員外。”
蘇雲笙眼睛一亮,立刻上前幾步,“我們一路趕來,問了許多人,這才找到您老人家的住所。”
說著,他看向了楚老員外的家,一陣風吹過,破爛的木門發出“吱”的尖銳聲,楚老員外咳嗽了聲,苦笑道:“遠來是客,諸位請進吧,小老兒家道破落,若是有什麼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諸位見諒……”
“哪裡哪裡,”
蘇雲笙跟著走了進去,兩隻手提著滿滿兩袋子東西。“這些東西,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楚老員外不要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