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所言,你可認?”皇帝收斂了思緒,眉眼沉沉的看了過去。
那些事,都是日後來煩心的,眼下他只想好好的收拾收拾這膽敢欺負他家阿蘅的混賬東西。
“是草民豬油蒙了心智,才會做出那等有悖天理的事,長樂郡主所言、句句屬實……”說著,柳同甫心底不由得升起了幾分絕望來。
他原以為,他受寵的貴妃姑姑,與那一直與他相處的很好的表弟,是會來替他求情的。
可到頭來,那兩人卻什麼都沒有說。
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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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的父母正跪在帝王的身前,卻也為了家族,亦是不敢替他出聲求情,不敢替他說上,哪怕那麼半句話。
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被人拋棄的無望,柳同甫眼底劃過了幾分茫然,似乎是想不通,事情怎麼會就成了這個模樣的。
分明從前,從前他們都不是這個樣子的。
柳同甫不是不明白柳國公夫婦與柳貴妃母子的選擇,可心底卻還是難以自抑的升起了幾份怨恨來。
他明明是在按著他們的吩咐做事,可真到了出事的時候,卻一腳把他給踹開,彷彿那些事情裡,他們便是純白無辜的一般。
可天下烏鴉一般黑,誰又比誰高貴了?
他紈絝不堪,他犯下重錯,難道背後不正是他的父親柳國公與他的好表弟宿琦來指使的?
他會在一品樓鬧著要那最好的包間,難道不是宿琦來暗示他的?
顧昭蘅挑了挑眉,總覺得自己今日能在承乾殿看上一出好戲。看這樣子,柳同甫心底的怨氣了不小呢。
左不過事不關己,又不是朝著她來的,顧昭蘅自己又樂得見柳貴妃一黨倒黴,當即便託著下巴,性質頗高的看了起來。
宿深不解的瞧著自家忽然又高興了一些的小表妹,心底雖說想不大明白,可手上給顧昭蘅遞點心的動作卻是半點不慢。
管他是為什麼呢,他家阿蘅高興便好。
“身為國公府的世子,合該是熟讀禮義經書,做萬千臣民表率的,可你瞧瞧你自己,再瞧瞧你們柳國公府,哪一點當得起大周超品公府?”皇帝失望又淡淡地說道。
“臣有罪!”柳國公惶恐地把頭垂了下去,心底的恐慌抑制不住般的蔓延開來,陛下他這是何意?難道、難道以為他們柳家當不起國公府的氣度,要給柳家降爵位嗎?
這個認知比殺了柳國公還讓他難受。
他好不容易撐起了破敗的侯府,甚至因為妹妹的緣故更進一步,不管旁人說的有多麼難聽,可國公府的名頭是有了,餘下的,不過是日後一點一點的積累罷了。
可若是降了爵位,遭了皇帝的厭棄,甚至連累了宮中的貴妃,那重振柳家的榮光要從何談起?真到了那等時候,他怕是連祖宗流傳下來的基業都守不住了,更遑論是再進一步?
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
“還請陛下看在臣多年辛勞的份上,饒恕了柳國公府!”
柳同甫目光麻木又空洞的看向垂頭請罪的父親,彷彿覺得自己瞧見了父親的嫌棄。
從前過的渾渾噩噩的那些年裡,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父親最疼愛的孩子。
可這最疼愛的孩子,比起他手中的權勢來,彷彿又是不值一提的了。
也是,兒子沒了可以再生,左不過他父親滿後院的姬妾,如今沒有兒子,將來可不愁。
便是生母出身不高,抱給他母親養著便也是了,到時候好好教養,便又是個能撐得起國公府門楣的合格世子來。
哪裡會像他一般不爭氣?
柳同甫覺得自己彷彿要被放棄了。
可他一點都不想按著父親與姑姑所思所想的那般,乖乖的受了該受的責罰。
好歹那些事,不是他一人做的,便是該受罰,又怎能只讓他一人受罰呢?什麼家族什麼大業,說起來又與他何干?
他不過是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罷了。
柳同甫只覺得自己心底彷彿一瞬間便清明瞭些,往日裡宿琦與他說過的那些話,那些他曾經沒聽出來的暗示,如今都看的分明瞭。